医女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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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万事兴?眼看着就给你娘送终!

他交予一旁的,站起身来,连招呼也不打,迈着大步快速的向着院子中走去,目标显见的是那二个折了手臂骨,脸如金纸,正强自忍痛着家丁。

那两个家丁正自认着倒霉硬挺着站在院中,豆大的汗珠子一个劲儿的掉,背上的衣服全湿了,他们是家丁,按说受了伤自然是可以告个假,先回去自行找那跌打大夫看一看病,这镇国公府向来是体恤下人的,不会那么斤斤计较,可是今儿这活儿,可非同小可,别说他们是折了手骨,就是把肋骨折了就余下一口气,也不能自行走开。

夏半黎的话儿,可还在他们耳边绕着呢,只要一想起她那平静无波的目光,两个人就是背上一寒,动都不敢动一步。这大夫人院子里,可没有一个能信得过的,若是因为他们这一时走开,老爷再出了什么事儿,他们就是有八条胳膊九条腿,那都不够折断的了。两个人只自忍着痛,不时紧张的张望着屋里的动静,却看到孙九章突然走了过来,也没等他们多说什么,孙九章己是出了手,手法熟练的给他们矫正骨头。

孙九章一推一拿,两个家丁痛楚立减,如释重负,忙一脸感激的向着孙九章道谢:“谢谢孙大夫。”说是这样说着,两个人的目光还是不敢稍离开赵元隽半分,不时的观着赵元隽那一边的动静,一脸随时准备再冲进去,以身相保的架式。

孙九章一怔,三年来,这镇国公府他也来的次数不少了,常见着这镇国公府的家丁奸耍,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子忠心为主的奴才,自己的手都伤成这样了,还一心只顾着主子的安危,瞧着他们的样子,三分的紧张七分的怕。这院子里其他的奴才,也是惴惴不安的神色,像是有一把刀悬在头上一样,全不似昨日他来时,那样流于表面的作态。

孙九章着意的多扫了几眼,心中暗暗叫奇,这倒是真是奇了,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才不过就是一日一夜的功夫,这镇国公府就翻天覆地了。

虽说是心头不解,孙九章还是客气地摆了摆手,说:“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他会出手救治,一来是为了医者仁心,二来也确是觉着这二个家丁确是硬气,值得他出手一治。孙九章从医箱里拿出几贴膏药,递给两个人,嘱咐说:“三日换一贴,三贴后必能痊愈。”

“是,是,谢谢大夫。”二个家丁感激涕零,连连行礼,本是抬着赵元隽进了屋里的那二个家丁,在赵元隽沉着脸的示意下也从屋里退了出来,关心的凑上来,向着孙九章道谢。

孙九章忙扶起他们,叹了一口气,心头暗自叨叨着,这富贵人家就是毛病多,净是富贵病,他还真是不想搅和进去,还不如就给这普通人诊治来的心安。罢了,罢了,这镇国公府的事,他还是少搅和早走早好,回去跟他那个倔强师傅说,这活儿,再改派别的师弟来吧。

孙九章正要抬起医箱离开,突然间,眼光雪亮一闪,“咦”了一声,抓紧着那后来的二个家丁的手,仔仔细细的看着,压低了声音,说:“都别动!让我仔细看看你们的手!”

那二个家丁一怔,不明白孙九章的用意,互相看了一眼,果然就是一动不动,任由着孙九章翻来覆去看着他们的手,互相之间都是一脸的茫然,他们的手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一双粗人的手罢了,骨节粗,手掌厚,掌心带着厚茧,这府里的男丁不都是这样嘛吗?这大夫也真是个怪人,他们坐堂看诊的,见得人多了,怎么对他们的这一双粗手感兴趣了。

“哈哈哈——我懂了!我懂了!果真是奇人!奇人呀!”孙九章突如其来一声大笑,眉眼生辉,直接着那两个家丁的手又是摇又是晃,把那两个人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孙九章开怀大笑了好一会,这才松开他们的手,满眼笑意说:“这府上的主子换人了吧,若是我猜得不错,是不是新进府的夏半黎小姐?”

“不错,大夫,你真是料事如神,今儿早上老太爷才刚刚交待下来的,您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两个家丁异口同声的先后点头,一脸惊诧的看着孙九章。

“不是我知道消息快,而是从你们的手上看出来的。”孙九章一笑,莫测高深。

“啊?原来您还会看手相呀!”两个家丁没有怀疑,笑着露出一口的白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稍机伶的那一个,心思灵透,他又追着问说:“那孙大夫,你还看出来什么了?”

“呵呵,我还看出来,你家老爷的腿若是再受半点创伤,你们四个人断的就不只二根手骨头,而是全身二百零六块粉末性骨折,大罗神仙也接不回来。”孙九章话音一顿,又是笑着说:“我这话,你就帮我转告给你们小姐吧,难怪我师傅回去后总是叨叨着说,奇人奇事出少年呀,在下受教了,哈哈哈。”孙九章难得的心情极佳,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四个人瞪圆了眼睛,呐呐的看着孙九章,眼看着他大笑不止,提着医箱,迈开大步,话也不再多说一句,轻快的迈着步子向着府外走去,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来,这一位向来老成的孙大夫,居然是跳跃着走的,一幅手足舞蹈,中了头彩的兴奋样子。

四个家丁面面相觑,同时挠了挠头,这府中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不只是府里变天了,连这个给府里看病的大夫也变性子!别是让这府里的什么东西,也给附身了吧?

里屋里,赵元隽一脸沉色看着床铺上面无血色的温雪心,还有哭泣着的赵晚然:“这是怎么回事?说吧,大夫人这病是气出来的?”把他叫来,不就是有事要告诉他吧,该要面对的事,他是避不过的,到了这一刻,他也不能再自己骗自己粉饰太平,唉,山雨欲来风满楼。

“爹——”赵晚然泪眼凄楚,欲言又止,张了张口,又咬住了唇,迟疑的说:“没,没什么事,爹,你身上还有伤,不必操心了,孙大夫开了药,我娘过几日应该会好的——”

“什么没什么事!大嫂,这都快给气死了!你还在这里吞吞吐吐,维护着那个贱人!你不说,我来说!”赵雅文沉不住气,她最是个暴炭性子,作事急燥,眼看着赵晚然这么优柔寡断,欲说不语的样子,心头就着了急,倒土豆一样,张口就吐起了苦:

“大哥,你那个私生女真是太不像样了!真是烂泥地里长烂白菜,一文钱十斤都贱得没人买。她那器张放肆的,可是把我气死了!”赵雅文说到这里,又是一顿口,忿忿不平的看着温雪心,挠口的又加上一句:“更把大嫂也给气吐血了!”

“说吧。前因后果是怎么回事?”赵元隽脸上没有表情,紧着喉头说了一句,微带尖锐的声线完全不同于赵元隽往日的语气。

赵晚然目光飞快一闪,凌厉扫过他的脸,眉心一皱,不对!夏半黎一定又作什么事了!赵元隽的反应实在事出反常!

赵晚然低垂下头,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叹息着说:“姑母,我娘是一心怜惜半黎身世清苦,眼看着她要出嫁了,想为半黎多作点事,却没想到——唉,总之,是我娘自己一时想不开,这也不管别人的事,她现在也醒了,我慢慢地跟她说,她会想明白了,这事,咱们就别说了吧,家和万事兴——”

“什么别说了!”赵雅文声音拨高了八度,完全是花腔女高音的音色,义愤填膺的直跳脚,心头的怒火更甚,看着赵晚然这幅有苦自己担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用!你娘白养你这么大,你都不知道替她讨回个公道,这一会了,还在这里说什么家和万事兴,这眼看着就要给你娘送终了!”

“姑母——”赵晚然苍白着一眼为难的看着赵雅文,张着口,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天,眼里流下一行泪,低声说:“你不要这么说我娘,她只是一时没想通。”

“我跟你真是没话说了,你这死丫头,看着平日里精明强干识大体,原来就是个棒头,关键时刻,就拿不出手了。”赵雅文气的脸红脖子粗,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赵晚然,真是什么娘养什么丫头,念那么多书顶个屁用,整天装什么贵女的,关键时刻还不如那街上骂街的泼妇呢。赵雅文气得呼呼直喘粗气,直恨不得冲上去,先给赵晚然二个耳光子,打醒了她这个榆木脑袋再说!二百万两黄金,这是能息事宁人,就此作罢了的事嘛!

赵晚然看着赵雅文给气得不轻,话都说不出来了,狰狞着一张脸,颊上的肉直抖,真像那脑溢血一样,赵晚然看着心里担心,脸上也着了慌,忙着向着一边招了招手说:“秋霜,你快给姑母拿一杯茶来——”说完了,她又是满脸愧疚的说:“姑母,你消消气,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