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命中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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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话、二师兄你长得是蓝胡子嘛!?

辛夷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那一片灵牌,小心翼翼的问道:“文主子,您刚刚说这里不是沐家宗庙,这些灵牌上的人,也入不了宗庙,那这些人……他、他们是谁?”

文杏的目光柔和平静的扫过灵位上的名字,缓缓道:“她们?她们与我和灵儿玉遥一样,都是公子的如夫人。”

……什么。

这些、这些都是沐方锦的小妾?这么多?

虽然一个一个的数这些灵牌有多少个着实不大礼貌,但辛夷大略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足有二三十个之多。

“沐、沐公子他……他原来曾娶过这么多的妾室吗?”说实在,辛夷其实不大相信。昨晚明明见他还一副禁欲的模样,可怎么凭空就多出来这么多死了的小妾的?沐方锦……你……你特么长的是蓝胡子吗!!

卧槽这个剧情发展的走向,会不会这个时候沐方锦突然闯进来然后一脸阴笑的对她说:‘你也来这儿挑选个合适的位置吧’……卧槽!!这不对啊!!大师兄啊师父啊你们快来!!二师兄他是个变态杀人狂啊啊啊!!

“你看来脸色不好。”见她面色不妥当,文杏也淡然道:“其实你不必害怕公子,其实她们的死,公子先前并不知情……甚至,公子连她们的模样都没有见过。”

“这又是为什么?难不成这些小妾还不是他自己娶得么?”辛夷一说这话,忽而想起昨晚上沐方锦说起此事的时候眼神中的怪异的神色,越想越不妥当。

文杏缓缓摇摇头,“等我讲明了这一切,你自然就会明白了。”她的语气依旧是淡然的陈述:“公子年幼的时候,体弱多病,严重的时候甚至一连卧床三五个月也是有的。”

‘我在屋子里出不了门,只能透过窗子瞧见她穿一身大红色,送进轿子里了。’记得昨晚沐方锦这样对自己说……

原来他……是因为生病才不能出门的么?

“这么严重?”她绞着眉头凑向文杏:“到底是什么病?”

文主子缓缓摇摇头:“谁都不知道是什么病,而许多所谓的名医都来看过,下了不同的方子,可药吃下去,却并不怎么见效。当时老爷和老夫人都急坏了,毕竟公子算的上是老爷老来得子,也是沐府上下唯一的一根独苗,若是公子出了什么事,那就是断了沐家的后了。”文杏缓缓地说:“而我想你也知道那句俗话——‘是药三分毒’。”

“……是,是有这么句话。”辛夷的心中忽而一凛,“中药里兴许还有什么各种奇奇怪怪的药引……兴许不少都是伤身的。”

“所以说……沐公子乃是堂堂三品户部尚书的独子,怎么可能去冒这种试药的风险呢?”文杏回过头去,望着那些灵牌,喃喃道:“故而……老爷必然要找一些与公子年岁相当的小孩子,为他试药,能到确认无毒,才能给公子服食。”

……难道……难道说!?

辛夷到抽了口凉气,错愕道:“难不成……公子所娶的这些、这些如夫人,都是……都是为了为他试药的吗!?”

见文杏缓缓地点头,辛夷也瞬间瘫坐了下去。却听那文主子继续道:“这些女孩子,都是贫苦人家养不起的女娃娃,正巧碰上那年大洪水,街上有卖儿卖女的,或是街头乞讨的女孩子,见是与公子年纪相仿,便都买了来。……名义上是说为久病的公子冲喜——尽管公子连她们的模样都没有见到,而这些女孩后来都是为他预备来试药的。”文杏见她不说话,只平静的陈述:“有的药性凶猛,刚喝下去没一会便七窍流血断了气,有的是被药毒所害,挣扎了几个月也撑不下去。死了呢,就直接拖出去烧了,如果不是刻着这灵牌……恐怕连名字都没人记得。”

“那你……那你身上的这个肿块和斑痕……也是、也是为公子试药的缘故!?”

“不错。”文杏点点头。

“那、那魏主子和原主子呢?”

文杏垂下眸子来,继续说道:“相比已经逝去的她们而言,我们三个算是幸运的,而在我们是三个当中,她们两个都比我幸运,因为试药还没有轮到她们的时候,公子便被他那师父收走去治病,这一走就是十年。老夫人看我们孤苦,便也就留我们在府中,长大成人,待我们如女儿一样,衣食无忧。”

“后、后来呢……你们……你们就不怨恨公子么?”

“把自己当成一个试药的活工具,怎么可能不怨恨呢?但是想想看,这种事情又不是公子所愿,甚至公子在小的时候,根本都不清楚有我们的存在。”

辛夷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公子十年后回来的时候,是因为老爷去世而回来奔丧,而那时嫁与三殿下的大小姐也亡故,沐府一度没落,如今沐府还能保持如此的繁盛,还都是公子的缘故。”

听得出,文杏其实并不怨恨沐方锦的,与魏灵儿和原玉遥不同,她如今被变成了这样,却反而这般淡然。

“那你这……”辛夷指了指她手背上的肿块:“没有去看过吗?”

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我为公子试药不久,身体也因为这毒性而垮了下去。老夫人还曾为我请过医生。而公子回来后,知道这一切,也十分自责和内疚,就请了他的师兄……那所谓的雍神医来为我医治。”

大师兄的医术辛夷可是信得过的,故而连忙说:“怎样,我听闻那雍神医医术了得,必然是药到病除吧?”

“你见我的样子,也算是药到病除?”文杏轻笑一声:“不过身体是比以前好了许多,可这身上的肿块和斑痕,雍神医也说……这怕是治不了了。他是医者又不是神仙下凡,纵使治不了也是正常。”

辛夷迟迟都没有说话,望了她半晌,才缓缓道:“正是雍神医没有将你的容貌治好……所以、所以你才……你才一直一个人呆在这儿么?”

“这话倒也不对。”她淡淡道:“我自恃面貌丑陋不堪,但也并不至于想找个阴暗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我呆在这儿,不过是想寻个清净。”她叹了口气,抬头望着那些灵牌:“我与她们都是一样的。其实我不该抱怨什么,也不该庆幸什么……我们就算死了,也碍着身份地位,入不了宗庙,永远这么没名没分的孤苦着。所以我平日里就来这儿,想着为姐姐们敬香,诵经超度。”

听她说了这么一席话,辛夷也总算理清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不过我见原主子和魏主子似乎都对公子有好感,可公子……似乎并不如此?”

这时,文杏又转过身来朝着她,点头道:“不错,公子在四五年前回来的时候,那时已经别过十年之久。先前我们并没有机会见到过公子,而在老爷故去之后,老夫人便将一切都告知与公子,同时……也我们三人也都见过了他。”文杏说到如此,轻笑一声:“可没想到这一见不打紧,她们两个可就全然忘记自己的身份本就是用来试药的弃子,当真认他为相公了。”

“但公子似乎对她们没有这种意思?”

文杏颔首。“我倒也能理解他心中所想,就算她们没有收到过这种伤害,可公子终究觉得先前的事情是对不住她们,怀着歉意自然对她们很好。但若是真要做夫妻,恐怕以公子的脾性,不管是灵儿和玉遥如何施策,都无济于事了。”

她抬眼怯怯的瞟了一眼文杏,小心翼翼的说:“那文主子您呢?”

“我既然已经看穿他的心思,为何还要去自讨没趣呢。”文杏的声音虽然沙哑,但语气中依旧透着柔和:“我深知这残缺之颜早已配不上他,更何况,我这些年来焚香诵经,早就心如止水,不妄想再起波澜。”

“原来如此。”辛夷点了点头,这才咬咬唇,低头下去了。

“故而你该能想到为何灵儿要将你推进来故意要吓你一吓,她的性子确实刁蛮了些,但寻常也不至于如此尖刻。你可知道这是何故么?”

辛夷没有抬头,只是盯着烛光晃晃的地面,喃喃道:“是……她讨厌我,就是因为我与公子走得近了些?”

“不光如此。”文杏道:“她也好,玉遥也好,她们不仅仅是因为你出现在公子的身边,抢夺了公子本就鲜对她们有的注意。而更是因为她们羡慕你,嫉妒你。”

“我?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她绞了绞手指,“我也同样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如今又要给他做奴仆,哪里比得上她们连名分都有了的?”

面前的女子轻笑,牵着嘶哑的喉咙不免先咳嗽了几声,顺顺气来这才道:“名分有什么要紧的,让公子给你怎样的名分都不为过。只是真不晓得你扮男装这件事究竟还能瞒得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