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鸡的一颗心不是鸡心
方小宝从床上坐了起来，给米卡扔了自己的外套过去。
“穿上吧，入夜了会有凉气，女孩子受凉对身体不好的。”语气十分的温和淡然，好像面对的不是一个敌人，不是一个刚被自己拆穿了的敌人。
米卡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被人叫做鸡，但鸡也是人，也有人的七情六欲，也有每个人都需要的尊严。米卡只是说了句：“谢谢，也谢谢你愿意听我说。”
方小宝点点头：“说吧，只是不要说得太长，入夜后我会困。”
米卡哭笑不得地继续开始叙述，话匣子打开了就滔滔不绝起来。
“小宝哥哥，你知道吗，对于一个穷孩子来说，来到城市，追求的是什么？其实不止是吃上口饭，吃饱那口饭，我更需要的，是受到这里城市人的接纳，希望他们觉得我是平等的，和他们一样的人，希望得到他们的尊重。”
“可是，我生活的圈子，攀比之风太重了。一个女孩子，如果身边没有几个护花使者，为你大把大把的花钱，门口没有停着几辆豪车等着接你出去。浑身上下不穿满了名牌衣服，戴上名牌首饰，拎上名牌包包，那被人歧视的感觉，那处处被排挤的感觉，令我几次都差点想一死了之。”
“就在这个时候，刘庞龙出现了。那时我是感激他的。我从来不认为他会看得上我，漂亮的女孩子多了，会来事的女孩子也多了。凭什么他就会捧我一个？呵呵，不过他说了，我晚上睡觉之前都会唱一首歌，那首歌，感觉很像他家乡的小调，使他想起了他的初恋。”
“那时候，我曾经都不想上班，天天等着他来找我。不想接待别的客人。他给了我一切，锦衣，华服，美食，美景，还有爱情的憧憬。那时候，夜总会的姐妹们都特别羡慕我。因为刘庞龙太有钱了，不仅有钱，还太有势了。曾经一个花花公子想来泡我，他家人好像是个什么富二代。我不从，他就想找人收拾我。结果刘庞龙只是派他的手下，那个叫吴志荣的小胡子，出面说了一句话，那人就吓得再也不敢来了。他简直就给了我一个新的特权世界！从此再也不用受人的白眼，受人排挤，处处都受人尊重，受人爱戴。我甚至都有了粉丝团，名字就叫米粉。对外，有人把我宣传成了是刘庞龙的红颜知己，纯洁的好妹妹，学院派校园美女。我也利用这样的名气，陪着刘庞龙出席一些晚宴，见了一些更高级的世面。”
“我曾经无数次地问自己，这一切我都是凭什么得来的？上天给了你一些眷顾，总要有眷顾你的理由。上天给了你一些，难道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那时候，我还以为会出现奇迹，我以为自己会不劳而获，得到人生缺少的一切，包括刘庞龙。”
“可是没过多久，刘庞龙给我营造的美梦就破灭了。他开始渐渐推脱来找我的时间，总是说在忙，说是在开会。那段时间我天天等他到深夜，每天都没精打采，晚上哭，白天睡，因为刘庞龙的关系，也没有客人敢约我出去。而刘庞龙不来了，在夜总会我就没有收入，又重新沦落到了没有人理睬，处处遭人白眼的地步。那个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上天给了你一些好处，如果你并没有付出什么，如果那并不属于你，总有一天会再次收回。”
“就在这个时候，刘庞龙又来找我了，我喜出望外，还以为他是回心转意。可没想到的是，他和一个朋友一起来找我的。说是朋友，其实只是他见了第一面的生意合作伙伴。那天晚上，刘庞龙把那个男人单独留在我那里。还把我偷偷叫到一边，拿出了一张巨额支票。那支票上的数目，足以解救我现在贫穷的境地。可是，那个时候，我十分难过，十分恨刘庞龙。他把我心中最美好的东西毁灭了，秒得渣都不剩。也许是出于报复的心理，也许我本来就是一只鸡。那天晚上，我把他的生意伙伴伺候得很好。以至于事成之后，他又给了我一大笔钱。”
“从此以后，每次刘庞龙都是隔一段时间出现，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把我以他妹妹的身份介绍给别的男人，让我陪他们上床，久而久之，我也就麻木了。从刘庞龙那得到了不少的好处，都是以我出卖身体、出卖灵魂作为代价。”
在米卡叙述的时候，方小宝一直静静地听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米卡说完一段后，眼神变得迷茫而空洞，盯着茶几上的一朵花不停地看。
方小宝心想，这小妞是倾诉上瘾了，好像都觉察不到是天降神曲程序在作祟，没准她还以为是她自己良心发现，突然想老实交代呢。这么说下去，估计到天亮还说不完，搞不好把摄像机的内存都占满了。
方小宝清了清嗓子：“咳咳，美女，你这是在跟魔鬼做交易。本人深表同情。不过，你还没说，刘庞龙今天是怎么给你说，诱惑你犯罪，让你来坑我的。”
没想到，米卡竟然转过了头，满眼含着晶莹的热泪，盯着方小宝的眼睛看，还说：“小宝哥哥，我以为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愿意听我的心声，愿意帮我打开心结，可是你却……哎，真让我伤心啊。”
方小宝心想，这天降神曲程序是不是最近感染了些琼瑶阿姨的基因，怎么办起事来开始拖泥带水，缠缠绵绵。却也无法，只好临时凑了一些话，语重心长地对米卡这样说道。
“米卡美女，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遇到刘庞龙的时候，他爱你单纯漂亮，青春美貌，你爱他温柔体贴，霸气多金。但是不代表这样的爱就是没有期限。单纯漂亮，在他金钱的腐蚀下，总会变得庸俗不堪，青春美貌，随着岁月的流逝总会消失不见。你们的爱情并没有建立在承诺和婚姻的基础上，所以才这么脆弱而不堪一击。从感情的角度上来讲，你就是谈了一场不靠谱的恋爱，甚至是单恋。”
米卡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方小宝，点点头：“小宝哥哥，你说得有道理。那命运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像把一切都给我了，后来却把一切都收回去。”
方小宝笑笑：“一切？米卡美女，你想没想过，你追求得是什么？人的一切追求，本来就是虚无的。你追求健康，健康会用完，你追求爱情，爱情会因情人死去而离别。你追求钱财、荣誉、地位，或者是女孩子的虚荣，这些都是要你付出努力，交出代价的。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贫穷，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富有。命运交给你一些来历不明的财富，就必然会在别的时候，夺去你的其他东西。比如你付出了身体，失去了灵魂。只不过，好在你今天醒悟得早，可以不再帮刘庞龙那个坏人办事。对了，话说回来，刘庞龙到底是怎么教你做这些的？”
方小宝心想，虽然刘庞龙的所作所为已经很明显了，但是让米卡亲口说出来，对着摄像机留下影像，那样才有日后要挟刘庞龙的资本啊。
而且，看来这米卡虽然是只鸡，却有一颗多愁善感的女人心啊。谁说鸡的心一定就是鸡心呢？
米卡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方小宝笑笑：“小宝哥哥，我说了会把一切都交代给你听，就一定会做到的。虽然我是只鸡，但鸡也有鸡的信誉。而且，我还有一颗不甘做鸡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