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乱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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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以身抵债

“杨梅(羊没)。”宇文玄逸压根没有给她喘息的时间。

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也是穿过来的了。

她有点恼了,也升起不服输的劲头,可接下来简直是一败涂地。

“狼来了,只有一只羊没有逃。打一食物……”

“虾(瞎)。”

“狼冲羊大声叫,羊还是没有逃……”

“龙虾(聋瞎)。”

……

众人看他们你来我往的也不知过了多少回合,唯一能记住的就是第一回合……苏锦翎胜。

宇文玄瑞几乎要手舞足蹈了,看着呆立在窗边的苏锦翎:“锦翎姑娘,愿赌服输哦……”

苏锦翎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分明是……

我明白了,怪不得初时那轮让着我,这本是个连环脑筋急转弯,自是可以顺杆爬。

她定定神,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诡谲笑意:“有人养了一头猪和一只驴,过年时想杀一个摆宴,他会杀哪个呢?”

宇文玄逸的笑意同样诡谲,玉笛一转:“玄铮,你对吃食颇有研究,你说先杀哪个呢?

宇文玄铮一怔,立即抢答:“杀猪!小白又胖了……”

宇文玄瑞几乎要笑得背过气过去。

宁双双反应过来,当即剜了他一眼。

宇文玄铮只觉是成功气到了她,得意嚷道:“小白那么胖,不杀它杀谁?”

“是,驴也是这么想的!”宁双双咬牙切齿。

宇文玄铮眨眨眼,恍然大悟:“驴也很同意吗?那再多留它一段时日吧?”

“咕咚!”

瑞王掉椅子底下去了。

宁双双气得眼泪汪汪,狠狠一跺脚:“你个猪头!”转身跑出门去。

宇文玄铮依然不解,待挠挠脑袋,忽然恍然大悟:“六哥,你竟然……因为我没站在你那边吗?我的心可是和你在一起的……”

众人皆捧腹大笑。

宇文玄逸目光微转,对向苏锦翎:“如此,可算本王答对了?”

苏锦翎咬咬嘴唇。

这都被他蒙过去了。

瞧着他的淡定,她的脑子转弯转得混乱,折腾了半天终拣出一条剩下的:“蛤蟆、蚂蚁、蜈蚣去领俸禄,却有一个没领到,是哪个?”

宇文玄铮愣怔怔的来了句:“动物怎么会领俸禄?不是大臣吗?”

苏锦翎懒得看这个去鱼缸下挖美人鱼的家伙,只一瞬不瞬的盯住宇文玄逸。

宇文玄逸笑意清浅,亦是一瞬不瞬的盯住她。红唇如丹,微微一启:“蜈蚣……‘无功’不受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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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人因为失了发财的机会在那哀怨连连,小部分支持清宁王的人则围着宇文玄瑞讨赏。宇文玄铮本打算过去安慰苏锦翎,却见宇文玄逸起了身……

苏锦翎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捏紧了手中的荷包。

“本王自是不会夺人所爱。”宇文玄逸瞄了瞄她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笑。

的确,既是给那个人的,他怎么会强行占有?他所想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

苏锦翎松了口气。

想来也怪,只要是他说的,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不过……”

苏锦翎刚绽放了一瓣的笑意就那么凝在唇角。

“瑞王说的对,认赌服输,否则也有碍姑娘的清誉……”他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一丝细微,笑意愈深:“可是本王又不好让锦翎姑娘为难,这可怎么好呢?”

明明就是欲擒故纵,苏锦翎暗恨。

“对了,本王忽然想起锦翎姑娘似是还欠着本王几笔帐……”

苏锦翎发现此前看错了他,宇文玄逸绝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不若今日先还个利息?”

“若是王爷已经想好了……王爷希望奴婢如何偿还?”

宇文玄逸认真的看着她的懊恼,忽的魅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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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三十三年正月初三未时初刻,一辆四轮青轴镶花马车缓缓驶出了天栾城。

因为车内坐着重伤初愈的人物,所以和班师回朝那日一样,车厢包裹得密不透风。也正因如此,一向严禁车马在内通行的天栾城才格外允许这辆钦赐的马车大摇大摆的出了坤德门。

这便是清宁王所言的利息——陪他去熙亲王府探望皇叔宇文容瀚。

坐在只悬着一盏六瓣莲花灯的昏暗车厢内,苏锦翎很是局促。

清宁王重伤畏寒,四角便都固定着塔式的小暖炉,将这不大的空间熏烤得又香又暖。宇文玄逸便卸了貂裘,清清爽爽的坐在榻上,好整以暇的将她望着。

苏锦翎的目光只瞄着那早已堵得严严实实的窗口,讷讷道:“宫人不经主子允许是不得随意出宫的……”

月前一个浣衣局的宫女听闻母亲病重,却因得罪了管事的姑姑不予准假,便趁夜出宫,结果当场被抓了回来,乱棍打死,就连当夜当值的侍卫和内监都领了重罚。

她已不止一次的领略到宫规的残酷,仅是听闻就已经胆战心惊了,若是……

坐在对面的宇文玄逸轻声一笑:“本王是不会让你有什么事的,否则……那些欠下的债要怎么偿还呢?”

苏锦翎暗自叹气,仅是还个利息就让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若真要一本正经的还债,还不知……

“咕隆……”

车子好像轧上了什么东西猛的往上一跳。

她一个坐不稳就要掉下位子,却是一只手扶住她,来不及道谢,车身一歪,又好像陷到了一个坑里,她再一晃,却已是陷入一个怀抱,温柔有力,带着清寒的杜若之香。

她没法怀疑宇文玄逸是借机轻薄自己,因为那车厢就像遭遇了电击,不停的颤抖摇晃,若是宇文玄逸放了她,难不保她就要在这车厢里滚来滚去。

混乱间,那清寒的气息带着一丝温软擦过鬓间,擦过耳际,擦过唇边……

“王爷,咱们是滚下山了吗?”她偎在他怀里,抓紧他的衣襟惊叫。

耳边却传来他的轻笑。

车外的福禄寿喜捂着嘴乐得猴子似的,一个劲指挥车夫专往石头上轧,往坑里跑。

通往熙亲王府的路有三条,他特意拣了这条又绕远又崎岖的小路。

车内的情形可想而知,只担心王爷能不能趁此良机把好事做成。唉,自家王爷好像不是那样的人。于是便开始祈祷这份摩擦碰撞能让那个不开化的苏锦翎迸出点火花来,否则王爷实在太可怜了!

“福禄寿喜,你这是走的什么路?”

车厢内传来怒斥。

唉,王爷怎么也这么死板了?小的可全是为了您啊!

“回王爷的话,小的原本走的是康庄大道,可也不知怎么,前面忽然出现了许多石头和土坑……”

“换一条路……”

“王爷,这已走了大半,退回去恐怕……”

“那就尽量小心着点……”

“好咧——”

福禄寿喜口里答应得好好的,却惊见前面出现锅一样的巨坑,立即喜形于色比划着让车夫轧过去……

“轰隆……”

车子猛的一震,那悬于头顶的六瓣莲花灯颤了颤,忽然碎裂,琉璃碎片并着烛火对着苏锦翎就砸下来……

宇文玄逸身子一低,将她牢牢护在怀里,于是那火苗捎着碎片光闪闪的落在了他的背上……

苏锦翎眼睁睁的看着他背上腾起火焰,惊得大叫起来,忙去拍打……

“你疯了!”

宇文玄逸急忙捉住她的手,那上面已然烫起了水泡。

“快点,着了……”

苏锦翎挣脱他,抓起位子上的锦垫压住火势。

外面已经听到动静,连忙扯开了车门。

冷风灌入,苏锦翎急忙挡在他前面:“快关上,王爷受不得风!”

车门瞬间关上了,可是在门扇这一开一合之际,苏锦翎忽然发现宇文玄逸的背上似乎浮着诡异的图案,那图案高低不平,倒像是刻上去的……

“王爷,你……”

人忽然被他抱入怀中,抱得紧紧的,几欲窒息。

过了好久,苏锦翎才听到喑哑的一句:“谢谢你……”

“谢什么啊?”苏锦翎艰难的喘了口气:“若不是王爷,现在着火的就是奴婢了……”

禁锢在身上的臂轻微作响,听得苏锦翎都有些害怕了。车里现在一片黑暗,万一……他为什么要突然抱住她?害怕了吗?千军万马都等闲过了,怎么可能……

还好宇文玄逸放开了她,小心拾起她的手:“痛吗?”

“现在略微有点……”

衣褶窸窣片刻,苏锦翎闻道一股熟悉的幽香,是冰雪优昙的气味。

“奴婢自己……”

宇文玄逸却不肯放手。

漆黑中,一点幽凉轻轻的晕染在她的手上。

“王爷也受伤了吧,奴婢为王爷……”

“不必了……”宇文玄逸靠坐在位子上。

苏锦翎略一踌躇,想到他伤的是背部,而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中让她给一个男人涂药也的确是件暧昧的事,便不再多话。

然而对于宇文玄逸而言,他的背部早已是伤痕累累,根本就感觉不到痛楚了,倒是他的心,只反复回味着方才的惊险……他没想到,她竟是能不顾一切的救他……

角落的暖炉滋滋的吐着暖融的白檀之香,丝丝的沁入心底,又于唇角漫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