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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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天拳丁之三

曹子渊耸耸肩,随手把背包甩到沙发上。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房间里面的摆设,头顶的扩音器便骤然传出了空中小姐柔美的广播声。他连忙找个地方坐下扣好安全带。起降灯随即亮起,停机坪上的飞机也开始滑向跑道。透过机身传来的震动以及机窗外的景色,可以清楚看见飞机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终于,这只钢铁大鸟在急剧加速的冲力中摆脱了地心引力,斜斜冲上蓝天。再过片刻之后,飞机结束攀爬动作,逐渐恢复了水平姿态。这趟长达十五个小时的旅程,总算顺利进入了预定轨道。

曹子渊解开安全带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随即好奇地到处东张西望起来。假如对于室内设计艺术稍微有点认识的话,那么他肯定会为书房中独具匠心,巧妙融合古典与现代,又同时兼顾了美观性与实用性的设计而赞叹不已。可惜曹子渊上大学时几乎都是在混日子,所以除去“这里的装修一定很贵”以外,并没有产生任何感想。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反而是那张大得足够当床睡的办公桌,更准确地说,是办公桌上那部笔记本电脑。

兴致勃勃地坐到办公桌旁,摸索着打开电脑。熟悉的互联网世界令人沉溺其中,轻易就消除了曹子渊对于旅行的不安。不知不觉间,两三个小时过去了。曹子渊看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恋恋不舍地关闭浏览器,从舒适的真皮转椅上站起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随即踱着步子,凑到机舱窗口旁边举目眺望。四顾之下,但看飞机身边全是洁白云层,大地上无论树木山丘还是汽车行人,却全都变得如蚂蚁般渺小。目睹如此壮丽山河,纵使无法亲身感受那扑面而来的狂风,依旧令人胸襟为之一爽。

柔和的敲门声响起,曹子渊霎然回过神来,叫道:“请进。”房间门扉随即沿轨道滑开,一位身穿天蓝色制服的空中小姐推着辆精巧餐车现身门前,向曹子渊深深鞠躬,柔声道:“客人,午餐时间到了,您要用餐吗?”

曹子渊好奇地探头往餐车上张望几眼,笑道:“请进。咦?味道好香,是什么啊?”

空中小姐微笑着把餐车推入房间,揭开光可鉴人的银白色罩子,介绍道:“头盘是法国奶油蜗牛浓汤,然后有黑海鱼子酱作为前菜。主菜选用了日本顶级神户霜降牛肉的黑胡椒配波尔多红酒煎牛排,考虑到您的口味,厨师特意把牛排煎到了七成熟。饭后甜点有水果沙拉和提拉米苏,由于时间仓促,所以无法准备得更加周到,请客人您务必原谅。”

“这也太奢侈了吧?不过是飞机餐而已,用不用搞得这么夸张啊?”霎时间曹子渊满头黑线。好半晌,某宅才伸手擦擦额角豆大的汗珠,干笑道:“没、没干系,我不挑食的,哈哈。啊,对了,妳刚才喊我什么来着?客人?汗,我不大喜欢啊,能换个称呼么?”

“一切听您吩咐。”空中小姐把餐车推到曹子渊面前。抿唇轻笑道:“你姓曹,是Uncle华的侄孙对么?那么就叫你小曹吧。”

曹子渊奇怪道:“妳叫我伯祖父叫什么来着?Uncle华?”

空中小姐微笑道:“对呀。认识曹老先生的人都是这样称呼他的。啊,先别说这个。请用餐吧。东西放太久就不好吃了。”俯身向前替曹子渊铺好餐巾,笑道:“慢用哦。待会儿姐姐做完工作,再来陪你聊天,”

有这样一位温柔可亲的美丽空中小姐,想必旅程不会无聊了吧?曹子渊歪着脑袋发了好半晌呆,这才喜滋滋地拿起刀叉开动。不得不说,这些奢侈的餐点味道确实和它们外表一样精美。虽然不太习惯使用西式餐具,这餐饭依旧吃得他赞不绝口。不过十来分钟左右,摆在面前的食物就让曹子渊风卷残云般全都扫进了胃袋。他用餐巾抹抹嘴巴,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放松身体往后一靠,感叹道:“人生,真是美好哇。”

“只是这样就开始感叹了吗?小曹看来很容易满足哦。”甜美笑声传入耳中,语气里多少带了几分戏谑。曹子渊回头过去,只见那位空姐正托着托盘,笑意盈盈地站在身旁。他不以为然地一耸肩,道:“要求低,自然就容易满足啊。其实幸福本来就很简单,没必要搞得太复杂。”

“哦,很豁达的人生态度呢。”美丽空姐放下托盘替曹子渊倒了一杯浓香四溢的热咖啡,随即弯腰开始收拾餐桌。几缕乌黑秀发掉落面前,诱人馨香扑鼻而来,连咖啡的味道都被掩盖得所剩无几。曹子渊喉头“咕嘟”地艰难滑动两下,身体的某部分,竟然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了。

作为一个资深的宅,从很早从前开始曹子渊就对制服题材的爱情动作片情有独钟,可是电视屏幕上那些毕竟只是演员,即使穿上了制服也缺少那种真正的职业气质。而眼前这位空中小姐则不同。态度恬静笑容甜美,打扮高雅又大方,一切都让人油然产生亲近的感觉。而且仔细看的话,会发觉她五官轮廓分明不用说,肌肤也是光滑细腻毫无瑕疵,在美貌上而言,完全不输给那些选美大赛的冠军。

因为要干活的缘故,空中小姐也脱去了外套,只保留双排扣无肩式西装背心和里面的衬衣。这个打扮,使得她在弯腰之际,不自觉地令本来便饱满鼓胀的前胸更显丰盈,稍稍歪起脖子转换角度的话,立刻就能窥见到一道腻白动人得绝对会教旁观者喘不过气来的深深山谷。

俗话说得好,饱暖以后,自然就会思哪个啥。曹子渊身为一位空有满腹理论,只恨从未有过任何实践机会的魔术师(江湖传言,男人要是度过二十四岁生日以后还没有某种经验的话,那么他自然就学会了魔术),当场看得双眼发直,热血下涌。按在沙发上的双手十指不断屈伸,想要动手却又有那贼心没那贼胆,整个人都坐立不安,如处针毡。

推倒,也是技术活啊。

骤然变得急促起来的呼吸,令温度出现了极微妙的提升。美丽空姐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慢慢停止了手上的工作。她抬起头来,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挺起胸膛深深吸了口气,抱怨道:“咦,冷气坏了吗?小曹,你好象出了好多汗哦。”

“啊……呃,是吗?”曹子渊慌慌张张地把视线从美丽空姐的胸膛挪开,涩声道:“没什么,刚刚吃完东西,自然会热一点……啊,再给我杯咖啡吧。”

美丽空姐似笑非笑地凝望他眼眸,腻声问道:“真的只想要杯咖啡,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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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良久,散焕的瞳孔终于重新凝聚。曹子渊抚摩着空中小姐乌黑亮丽的秀发,胸膛中忽然漾起几丝惭愧。低声道:“对不起,把妳弄脏了。”

“没关系啊,洗把脸就好了。”美丽空姐的手指在曹子渊大腿上爬搔着,抬头微笑着问道:“小曹,刚才舒服吗?”

曹子渊觉得很尴尬,这个问题他完全没有办法回答。涨红了脸道:“我、我……”看着他变得僵硬的表情,空中小姐忽然抿唇窃笑。眸子里尽是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手指在某宅大腿上一掐,道:“好可爱啊,人家就是喜欢你这种类型呢。”

曹子渊愕然一怔,问道:“什么类型啊?”他身高一米七八,算是不高也不矮;体格因为宅的关系,也没什么健美肌肉;五官好歹算端正,可是也并非能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相貌。唯一比较有特点的是因为长期不晒太阳,皮肤白得比好多女生都还厉害。可惜这个特点安在男生身上,显然也不太值得高兴,总而言之,综合各方面条件来看,曹子渊可谓普通得毫无特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于什么类型。

美女空姐手指在曹子渊额头一点,娇笑:“你是第一次,对吧?人家就喜欢你这种没经验的类型啊。”

曹子渊满头黑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会得到一个这么劲暴的答案。想想又觉得有点不甘心,问:“虽说没错……可是妳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的?”

“傻瓜,看看就知道啦。”美女空姐手指划落,在曹子渊胸膛上不断画着圈圈,昵声道:“要是以前曾经有过经验的话,刚才你也不会那么快就出来,对吧。”

曹子渊的脸色立刻又变了——变得像块猪肝。他想要反驳,可他确实是才坚持了不到两分钟,已经丢盔卸甲大败亏输。事实摆在眼前。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了。张口结舌了半天,好不容易地“啵”地重重吐口气,气鼓鼓道:“我、我下次一定会做得更好的。”

美丽空姐发出连串银铃般笑声,在他已经垂头丧气的那地方捏了一把,调笑道:“好啊,那姐姐等着你啰。等你从伦敦回来的时候,咱们再试试吧。”

曹子渊用力点点头,忽然问道:“呃……哪个……我还不知道妳究竟叫什么名字呢。”

空中小姐望着他眼睛,认真道:“那么要记好了,人家的名字叫‘阮莎莉’,不许忘记哦。”

“姓‘阮’吗?”曹子渊仔细端详着那张同时兼具了东方与西方色彩的美丽脸庞,若有所思道:“那么,姐姐妳应该有越南血统吧?”

美丽空姐眼眸内闪过几丝阴霾,道:“我母亲是越南人。不过,她在十年前就去世了。那时候我才刚考上大学,得到消息后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亏有Uncle华在,否则的话,今天我就不是在飞机上工作,而是在伦敦的红灯区里面当脱衣舞女了。”

“对、对不起。提起让妳难过的事情了。”曹子渊抱歉地用力抱紧她,认真道:“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妳。”

“照顾我么?可是我并不需要让人照顾啊。”阮莎莉哑然失笑,摇头道:“看来你不但做刚才那种事是第一次,连交女朋友应该也是第一次吧?”

“才不是,我QQ好友名单上面有很多女朋友的。”曹子渊几乎脱口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幸好,幸好还差了那么一点点,终于能够悬崖勒马。他只是宅而已,可不是傻瓜。真要把这句话说出来,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这么轻易就被看破自己的底细,实在让曹子渊觉得很没面子。于是他便搜肠刮肚,努力想要找到几句能够撑得住场面的话来说——可惜怎么也找不到。那副郁闷的样子被阮莎莉瞧在眼里,不由得又惹出一阵轻笑。美女空姐拉起他的手插入自己衣襟,用哄小孩似的语气安慰他道:“好啦好啦,别不开心哦。人人都有第一次的嘛,这也不算什么丢人啊。”

阮莎莉这种语气,让曹子渊觉得更加沮丧了。有心想强硬一点,可是指掌间传来的那种丰腴柔软,而且还饱富弹性的触感实在美妙,初尝滋味,他对于这种享受几乎没有抵抗能力。沮丧地叹了口气,曹子渊道:“我其实……咦?这是什么?”忽然把本来想说的话咽下去,好奇地握着某样东西,把手从美丽空姐的衣襟里面抽了出来。

那是根项链。细细银链的尽头吊着个坠子。雕刻了各种精细花纹的底盘上镶嵌着块赤红色石头,大小足以比得上初生婴儿的拳头。质地不像玉,也不是玛瑙、更不是红宝石。而更让曹子渊觉得惊奇的,是当他把这块石头握在手心时,赫然发觉,它竟不住向外放射出阵阵暖意。

美丽空姐的面色不自然地变了变。强笑道:“这是我妈妈留下来的东西,不值几个钱。啊,别弄了,放下来好么?”

曹子渊“哦”地点点头,五指却紧紧抓住,怎么也不舍得放手。他双眼发光,喃喃道:“奇怪,这块石头……我怎么觉得以前好象看见过的?究竟是在哪里呢……”

美丽空姐的面色再变,催促道:“不过是随处都能买到的廉价货而已啦,看过也不值得奇怪啊。别抓了,还给人家吧。”

曹子渊的目光聚焦在石头上,仿佛什么都听不见。明亮灯光之下,石头上无数个不规则的小平面同时倒映出无数张脸。恍恍惚惚之间,曹子渊依稀感到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身体,不由自主地飘向石头,并且盘旋着下降进入到它的最深处。

他无法分辨出这究竟只属于幻觉,还是真正的现实。然而脑海中骤然闯入的无数影象却历历在目,犹如身临其境。身穿西洋式战甲的骑士、动作诡秘的杀手、面目阴森的黑衣巫师、能够变形成狼和巨熊的魁梧巨汉、身上只披兽皮的野蛮战士、自由操纵寒冰与烈火的少女、还有英姿飒爽的女性神射手。战斗、战斗、再战斗。由各种各样恶魔、死灵、以及怪物所组成的地狱大军在他们脚下堆积成尸山血海,然而,当那位拥有光之羽翼的天使降临时,一切都……都……都……

接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影象骤然变得支离破碎,根本不成系统。然而越是这样,影象片段的传输也越来越快。大量凌乱不堪的画面和声音同时山洪暴发般涌入。霎时间曹子渊只觉头痛欲裂,呻吟着从沙发上滑落地板,右手却始终死死抓紧了不肯放手。

不,并非不肯,而是不能。因为此时此刻,他的手指竟已反过来被粘住了!怪异石头由内而外地开始透发出蔼蔼红光。不断在深红与浅红之间来回切换的脉动,使它看上去根本不似无知无识的死物,反而更像一颗正在燃烧中的活生生心脏。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啪”一下断裂声响起,银链和阮莎莉的颈项彻底分离,随即在某种神秘力量的支持下冉冉浮升。本身意识被完全压制而处于失神状态中的曹子渊,也被连带着同时飘起,活像被鱼饵钓起来的大鱼!

房间内的温度不断急遽提升,不过短短几秒钟便热如正在熊熊炉火上烘烤的油锅。安装于天花板内的火警警报器立刻察觉到了这种非正常的变化。尖厉警报声瞬间响彻机舱内外,洒水装置也第一时间运作起来。然而那喷出来的水还未接触到地板,已经被高温彻底蒸发。

房间外响起了连串呼喊,门扉也在猛烈撞击之下不住颤抖。然而曹子渊对于这一切都全无所觉。他无意识地张开了双臂,在半空中随着那块奇异石头而不断旋转。眼耳口鼻之内同时向外汹涌喷薄出乳白色光芒。阵阵烤肉臭味飘扬四散,这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肉体,在炽热高温之下,赫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焦黑炭化。

石头放出的殷红光芒越来越盛,不但充塞整个房间,更开始向外扩张。构成机舱的钢板就像透明玻璃似地被轻易贯穿。飞机四周的大片云海瞬间全被染成浓烈火红,紧接着,漫天火云在呼啸狂风的催动之下不住旋卷扭曲,终于形成了一张,充塞着极度邪恶感觉的狞笑魔脸!

惊雷暴殛,霹雳横空。魔脸开口发出无声狂哮,把分割两个世界的障壁狠狠击破。霎时间,整个地球都仿佛停止了转动。数量多如海沙的半透明幽影包裹在淡淡蓝光之中,迫不及待地从云层背后的世界汹涌冲出,横越虚空直扑大地。

无论使用人类的任何言语,也不能形容此情此景之万一。因为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根本已经超越现实束缚,进入到人类从来未曾涉及过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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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地球上存在着超过六十亿人类。然而在六十亿当中,能够察觉到天空上出现了非同寻常之变化者,只是极少数。而知道这种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的人,则更加稀少。

在日本,东京苍荷神社的朱红色鸟居之下,一位身着红白两色祭祀服的巫女忽然停下脚步,仰首将目光投向天际。

在英国,伦敦新苏格兰场总部的停车场内,一位年轻警官刚刚坐进警车,突然就停止了所有动作,诧异地回头望向窗外。

在法国,巴黎香谢丽舍大道的春夏最新时装发布会上,一位身披华服,在T型台上踩着catwalk的模特儿遽然停下脚步,吃惊地向远处的凯旋门举目眺望。

在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胜利广场的露天咖啡厅上,一位中年绅士正要端起咖啡杯,骤然手臂一顿,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在俄罗斯,西伯利亚的宽阔荒原上,一辆正疾驰中的大卡车“嘎吱~~”急刹,一条魁梧巨汉打开车门钻出,怒气冲冲地放声咆哮。声音远震四野,登时引发出四面八方的野狼群起应和,直教人为之毛骨悚然。

在美国,纽约布鲁克林区一家意大利餐馆内,五十多名彪形大汉正列坐餐桌两头,彼此怒目而视。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蓦然,人群中那位神态自若,气度威严的老人抬手沉声道:“安静!”双手撑着餐桌,慢慢站起。

在巴西,里约热内卢科科瓦多山山顶,基督救世像之下的教堂内,一位神甫正向教徒们宣讲布道。猝然,神甫闭上嘴巴,离开讲坛推门而出。面对漆黑穹苍,他缓缓跪下,手执十字架,于胸前连连虚划。

然后,巫女、警官、模特儿、绅士、巨汉、老人、还有神甫,这分别各处天南地北,彼此间也从来互不相识的七个人们,于同时、同刻、同分、同秒,异口同声地吐出了同样的一句话。

“内法兰……终于……觉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