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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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投奔天堂

当然,现在场面上的主动权全被铁马所掌握,无论他说什么,邗缸等人都只能乖乖听着。明着违抗铁马的吩咐,那就只等于自己找死。但铁马找上邗缸他们,必然是看中了邗缸他们所拥有的人脉,打算通过这几个关键性人物为引子,进而大规模招揽吸纳人口。那么铁马干脆下手杀掉邗缸他们的可能性,相对而言就小得多了。故此仔细想下来,虽然邗缸他们手中所拥有的筹码小得多,转圜余地也不大,但终究并非全然没有发言权和选择余地啊。

弹指刹那,在场几乎所有人心中都千回百转,转过了不知道多少念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实行过程当中可能遭遇的问题都想到了。邗缸这些现实主义者们,一想到当中困难之大之多,心中先前那股子激动与憧憬,无形中也就都消散得差不多了。明亮的眼眸不自觉间变得黯淡下来,密室之内一片沉默,竟没有人愿意率先开口说话。

认真计较起来,在场这么多人当中,要数铁马年纪最小。小孩子原本白纸一张,纯洁无污。无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风族〗离群独处,和外界少有接触。族中人民大多都品格淳朴,那是不必说了。抚养铁马长大的明道武神,更属于这世道里一位极难得的个性正直之人。故此铁马虽然有些爱出风头以及有些喜爱争强斗胜,却并不失赤子之心,依旧算得上是位好孩子。

可惜好景不长。蓝海扩张势力,攻破了〖风族〗。师父明道武神和弟弟白武男都因此丧生。虽然蓝海对这些〖风族〗遗民并无歧视,但寄人篱下兼国破家亡,无比强烈的屈辱感和仇恨感开始在铁马内心萌芽。等到他和祖父白无边相认。以及得到传授白家高深武学绝技之后,随着力量不断进步,野心亦迅速增加。

在东瀛扶桑的〖试合馆〗一战之中,铁马杀死了断心和孔卡,又纵兵血洗博多城,作为当日〖风族〗被灭族的报复。杀戮所带来的大量鲜血,固然将铁马内心的仇恨冲淡了不少。但另一方面,这浑浊血污却也淹没了赤子之心,令那个善良的铁马,从此再也不复得见。

因为〖千军武神〗的突发事件,令白无边在和“凶兽天王”的同盟关系之中,落入了全面被动局面。西门鸣半公开地叛师倒戈,反过来摆了白无边一道。白无边本来担心在磁场环境变化之后,有实力的强者会犹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进而威胁到白家皇族的地位,所以坚决不同意进行“水星计划”。但现在形格势禁,“水星计划”的发动已经不可阻挡。于是白无边果断改弦易辙,转而与“凶兽天王”进行全面合作。铁马于是被派遣过来,暂时听从“凶兽天王”调遣指挥。

白无边与“凶兽天王”都属于枭雄本性。再加上西门鸣的野心勃勃、能量的笑里藏刀,以及段霹雳的心狠手辣,铁马整天价和他们这些人混在一起,哪里还有什么学好的可能?不过与此同时,以上那些人又几乎全都属于城府深沉,老谋深算之辈。一来二去,铁马赫然也变得满肚密圈,目光更显毒辣。

邗缸、姚家两兄弟、还有荀丝露,他们全部都是现实主义者。不!应该说,生存在月球这个犹如地狱一般的鬼地方,人人都被现实环境逼迫着而不得不成为现实主义者。反倒是那位瞿思乐懵懵懂懂,谁也不知道怎么会生出她这异数来的。不过她自己单独一个人,无论有什么意见也罢,总也少数改变不了多数。

铁马描画的美梦确实无比吸引,但若然解决不了那种种问题,则去水星建国的梦想,终究也只是梦想而已,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白日梦就去送死?邗缸他们可绝对不肯做这种傻事。若然说不肯服从命令就要死的话……反正左也死右也死,现在就被铁马杀掉,还省得多担惊受怕了。

众人的反应由先前的激动不已,忽然就变成了如今的默默无言,其中究竟是个什么原因,铁马今非昔比,只一转念之间,就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他嘿声冷笑着搭起二郎腿,冷冷道:“你们都在想些什么,本少爷其实明白得很。只不过……哈,秒年你们这些蝼蚁也珍惜生命不想死,难道本少爷金枝玉叶身娇玉贵,却就那么赶着去投胎吗?要是一点把握也没有,本少爷又怎敢说什么独立建国的事?

不错,本少爷如今只是初初进入武神境界,这身本事要捏死你们这些蝼蚁,那是足够了。但若说要对付‘无相武神’、五世武神,还有你们的‘月武神’银河之类的强者,那当然还大有不足。不过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个子去顶着,担保你们这些蝼蚁安然无恙。”

姚家两兄弟面面相觑,瞿思乐则眨巴着眼睛,一派茫然地望着铁马。连同荀丝露,四人都只觉云里雾罩,有听没有懂。只有邗缸目光闪烁,若有所思。他沉吟半晌,抬头道:“铁爷,你的意思是……去水星独立建国这回事,除去您老自己以外,还有其他白家高手坐镇主持?不知道是哪一位?要是可以的话,铁爷,您能够把这位高手的名字说出来给小的们听听吗?”

“这不是什么秘密,说也无妨。”铁马顿了顿,漫不经心地道:“不过呢,即使说了出来,你们也未必能够知道他老人家究竟是谁。因为他老人家早在好几十年之前,就已经归隐了。当今世上,除去我们自己白家的成员以外,想必也没多少人曾经听过他老人家的名字啦。白天变,这就是他老人家的名字。”

白天变?这个名字果然陌生得很。众人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这究竟属于何方神圣。不过在众人之中,邗缸素来胸怀野心,乃是位不甘寂寞的主。对于武神时代各方势力的各种典故来历,他知道得十分详细。绞尽脑汁搜索枯肠,他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随即迟迟疑疑地道:“白天变……白天变……小的记得,前三代白家帝皇,第二百六十七代海虎武神,名字叫做白天罗啊。难道……白天变就是他的……”

铁马/眼眸内流露出一丝诧异光芒。随即哑然失笑,点头道:“想不到你居然能够联想得到这一点,不错不错,邗缸,你总算是个人材。白天变,就是第二百六十七代海虎武神白天罗的亲生兄弟。按照辈分来说,他是我的曾祖叔公,也是太上帝皇无边武神的亲叔叔。他老人家本来已经不问世事几十年了。要不是这次‘无相武神’和五世武神他们闹得实在太不象话,他老人家本来也决不会出面。但也正因为他老人家出面了,所以这次水星建国,无论‘无相武神’和五世武神他们都是同意了的。只要我们去到水星,就用不着担心地球上的争斗结束之后,新任海虎武神会对我们怎么样。”

铁马这番说话,绝大部分都属于信口开河,和事实根本拉扯不上任何关系。但所谓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九假一真。只要最关键的细节上真实可信,那么整套谎言也就可以滴水不漏了。当然,事实上主持整个“水星计划”的根本不是什么白天变,而是“凶兽天王”。但“凶兽天王”长年居于〖蓝国〗,地球月球平原星再加上火星,太阳系内十亿人民,能够知道“凶兽天王”这位绝顶高手存在者,委实屈指可数。即使把其名头报出来,普罗大众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那反不如说是白天变主持大局,更令人容易入信了。

白天变这个人,确实是真实存在的。距离现在约莫六十多年之前,如今的白家太上帝皇白无边,当年还不过只有七、八岁。那时候,白家海虎武神是他的父亲白天罗。但白天罗武学资质以白家帝皇的标准而言,只属于中庸,不算太过突出。所以那也是近三百年来白家势力最为低落的时代,很多白家的传统领地,都在那时候因为遭遇敌人侵吞而丢失了。而以白天罗当时只有二十二重天力量的水准,想要领导白家重振声威,对他来说却委实力不从心。

这种情况下,白天罗本来应该努力发奋克苦修炼,以勤奋弥补本身天资之不足才对。但白天罗心胸狭窄,非但不检讨自己,反而认为白家之所以陷入困境,原因不在于自己能力不足,而在于白家内部不够团结,太多人不肯臣服自己,导致相互拖后退,内耗严重。于是决定先安内,后攘外。而安内的对象并非其他人,就是他自己的亲生兄弟,白天变。

白天变在兄弟之中排行第四,年纪比大哥白天罗小了十岁左右。但若论武学天赋,可就要比他大哥高得多了。才二十出头,便已经拥有二十二重天实力,而白天罗则要到三十岁之后,才勉强进入同样境界。故此白天罗对自己的弟弟心生忌惮妒恨,亦属理所当然之事。

白家从白首男白次男兄弟以来,手足相残就已经成为了一项传统。所以要下手杀死自己亲生弟弟,对白天罗来说根本毫无心理负担。不过白天变在族中也自有大批支持者,贸然动手,很容易演变为大规模内战,导致白家势力进一步被削弱,所以白天罗也不敢公然对付白天变。于是他首先装扮得若无其事的样子,无论人前人,都显得和白天变兄弟情深,似乎全无隔阂。然后借口想要去打猎,携同当时只有七、八岁的儿子白无边,邀请白天变一起出游。

白天变不知道这是自己大哥的计策,于是欣然答应。至于这次打猎当中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那就没有外人可以说得出个什么所以然了。海虎第二城内的人们所唯一知道者,就只是最后仅有白天罗和白无边父子两个,能够安然回来海虎第二城。至于白天变的下落,则从此变成了一个迷团。没有人敢猜测什么,甚至连这个话头都没有人敢再提。而白天罗的公开说法,则是自己四弟专心练武,无心外物,从此闭关隐居,再不问世事。至于别人信不信他这套说辞,却哪里还理会得那么多?

时间,是一种具有神奇魔力的东西。随着光阴不断流逝,白天罗逐渐将所有不肯臣服自己的人统统收拾了个干干净净,稳稳在帝位上坐了二十年。随着人心逐渐安定,那套什么闭关隐居的说辞也弄假成真,被大部分人所深信不疑。即使还有些当年老人未死,却也再翻不起什么风浪。再之后,白天罗天年已尽,寿终正寝。白无边继位,令白家摆脱之前的颓势重新振作,白天变这个名字,更加没有人记得了。

白无边在位三十年,退位把“海虎武神”的尊衔让给自己长子白正。白正在位仅仅六年,就被五弟白愁所杀。白愁在位至今十多年,灭国灭族无数,致使白家声势大张。虽然还未能如同当年白首男或白乾坤那样完全统一整个地球,但无论从人口、财富、兵力、强者数量……等等各方面数据来看,再没有人会怀疑“白家实力之雄厚,超越堪称太阳系所有单独势力”这个事实。至于白天变……一个早已经销声匿迹了大半个世纪的人,哪里还会有人关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外人不关心了,白无边却不能不替自己父亲当年的所作所为,稍稍进行一下掩饰。所以海虎第二城的某个角落里,至今还有一座巍峨高塔存在。据说,这座高塔就是白天变闭关隐修之地。为了防止有外人打扰自己四叔修炼,所以严禁任何无关人等靠近高塔,只是有专人每隔一段时间,都定期把食物饮水以及其他生活必须用品送进高塔。这项措施在白无边在位的三十年之中从未间断。即使之后白正和白愁先后继位,也一直没有废除而直至今日。久而久之,尽管谁都没亲眼见过,却也有很多人都知道,白家还有这么一位元老级人物存在。以至于连月球上的邗缸在听到这个名字以后,也对此深信不疑。

人类大脑的想象力其实十分强大。有时候只要相信了一点,那么接下来,大脑就会对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自动作出补充,并且以这种想象出来的事实说服自己。即使知道主持“水星建国”之事的人是白天变,那么在邗缸心目中,先前很多看似不可解决的难题,立刻就迎刃而解了。白天变几十年前就已经有了二十二重天的修为,这大半个世纪都过去了,总不可能始终原地踏步毫无寸进吧?

当然不可能。所以最低限度,白天变都肯定是二十五重天的绝顶强者。有他坐镇水星,无论地球上的白家皇族或者代理“月武神”银河,都肯定找不了什么麻烦。另一方面,凭着白天变的辈分和威望,他要从白家独立出来的话,亦肯定不会两手空空地出走。铁马属于跟随白天变的其中一人,却绝对不可能只有铁马一人。另外像他这种属于白家旁支庶流的强者,还不知道有多少。至于运输移民用的宇宙飞船,那更加不用担心了。总不可能白天变还要月球人自备飞船,自己飞到水星去吧?

说实在话,水星自然环境之优越,虽然确实比月球好了无数倍,但邗缸现在的身份地位再加上其不凡手段,在北巴吐城却也混得相当不错。假如没有百份之二百的行事收益,则很难吸引他去跟随铁马做这种提着脑袋的危险事。但既然现在知道了铁马有靠山,兼且这靠山还无比硬扎,那么事情立刻又变得不一样了。危险性固然大大减少,收益更相应提高了无数倍。无论最后结局如何,参与此事的邗缸本身,在新建立的水星之国内,地位必然会比现在这么一个区区赌厅主管高出无数倍。如此一本万利的买卖,怎么不做?

前因后果,风险收益,眨眼间就被邗缸想得清清楚楚。霎时间,邗缸那种下意识抗拒的无精打采,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精神大振,呼吸也随之变得粗重起来。终于,他用力咬咬牙,“腾~”地挺身站起,慷激激昂道:“世上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同样也没有白得的好处。即使天上有金子掉下来,也得弯腰去捡才能拿得到手的不是?从来富贵险中求,想要追寻天堂乐土,不冒点风险怎么可能?假如连这个也怕的话……哈哈,那么咱们就只有一辈子待在月球上,继续发霉直到老死这个结局了。所以铁爷,您这件大业,请务必要预定下小的一份。在下无论赴汤蹈火,誓死追随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