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士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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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困龙(下)

当日刘禅就是被赵云率众所擒,哪知刚逃虎口,又入龙潭。刘禅吓得魂飞魄散,痛哭叫道。

“赵子龙在此,孤命休矣!!”

诸葛亮面容冷冽至极,此下文舜、邓艾部,还有庞德所率的三万大军正从四处围杀过来。势已极也,已无力回天。但纵是如此,诸葛亮却仍旧不愿放弃,疾声大喝,即教诸军又望八卦阵回撤。张飞听令,大喝一声,连忙护住诸葛亮、刘禅,便是冲突。数百蜀兵纷纷逃去。赵云冷哼一声,策马便追。庞德、文舜、邓艾等将见状,急往掩杀拦截。电光火石之间,赵云马快,杀入蜀兵人丛之内,连枪挑刺,蜀兵只顾逃奔哪里抵挡得住。而张飞只顾着诸葛亮、刘禅两人,只管往前冲突。赵云局势已定,不欲射伤诸葛亮、刘禅,厉声喝令诸军不得放箭。与此同时,文舜、邓艾率众,当前拦住。张飞策马狂突,舍命拼杀。文舜见张飞欲要搏命,勒马让开,又恐前番受伤的邓艾有失,急教邓艾撤开。两人让去,却急教军士拦截。张飞状若疯狂,不断冲突。文舜、邓艾也是狡猾,反来趁乱来擒诸葛亮、刘禅。张苞见状,急赶过去,敌住文舜。数十蜀兵兵众,亦拼死挡住邓艾。诸葛亮与刘禅连忙紧跟张飞身后而逃。赵云拍马赶来,却也被勇不畏死的蜀兵抵住。待赵云冲散而去,诸葛亮、刘禅纷纷逃远。

比及眼下,夜色正浓。唐兵人多势乱,张飞护着诸葛亮、刘禅两人趁乱逃开,来截的兵众都抵挡不住。也不知是否苍天有意折磨,张飞、诸葛亮、刘禅三骑,竟冲回了八卦阵内。不过在此之间,那数百蜀兵,无不壮烈战死。张苞宁死不屈,被文舜一枪挑落马下后。文舜还来不及喝令,早就杀红眼的唐兵,纷纷拥上,将张苞乱刀砍死。

且说诸葛亮三人逃去八卦阵后,幸好庞德早有防备,教王双先引兵马赶去拦截。虽然王双抵挡不住张飞的突破,不过却能及时的调拨兵马将八卦阵再次围住。不久,赵云、庞德、文舜、邓艾、马岱等将纷纷赶到,一众唐兵人马,将八卦阵重重包裹。马岱急赶到赵云马前,下马就跪,泣声而道。

“我马氏一族与诸葛孔明有血海深仇,若将军愿为某报此大仇,某甘愿为牛为马!!”

赵云听了,面容一紧,却是长叹一声。

“伯瞻无需如此。诸葛孔明纵是死,亦绝不会投我西唐。”

赵云心知马岱是唯恐他招降诸葛亮,故而跪地恳求。但赵云却对诸葛亮极为了解,这般一叹后,马岱身躯一震,似乎已有明悟,半癫半疯大笑起来。相对马岱的疯狂,庞德、文舜、邓艾、王双等将,却都露出惋惜、落寞之色。

在八卦阵内,一阵阵阴风拂过,飞沙走石,似乎在道说着无尽的苍凉。四周静得可怕!诸葛亮下了马,一身白袍,赤红纷纷。他并无长叹,也无发言,脚步阑珊,靠在一块巨石之上,闭起了双眸,好似一个疲惫了一辈子的老人,就想好好的歇息一阵,偷得些许的空闲。在诸葛亮闭起双眸的瞬间,往日旧事一一回转于脑海。昔年的雄图大志,忠肝义胆,笑傲沙场,指点江山,如过眼云烟。

这此间,刘禅哭声不断,张飞叹息不止。不知过了多久,诸葛亮轻声说道。

“亮无能,事已至今。亮腹虽有万般谋略,却已无处可用。亮救不了王上,更复不了国。唯今只能为我等谋个体面的死法,已保存我蜀汉的气象,以护先王一世英名。”

诸葛亮轻描淡写,说得极为平淡,但此中的沧桑,又有何人能知。张飞听了,却是仰天纵声大笑,喃喃而道。

“可惜呐!那关云长不在此处。不过有赵子龙此人在,我已足惜了。”

刘禅听了,却是浑身打颤,连忙泪如泉涌,满脸惊悚之色,疾呼叫道。

“亚父~~!!孤不要死,孤还年轻,孤不要死呐~~!!要不!!要不!!就降了罢!!此下已无一兵一卒,大司马、太常皆都被擒。蜀汉无复兴之望矣!!亚父~~!!蝼蚁尚且偷生呐~~!!孤不要死呐~~!!!”

刘禅几乎是爬到诸葛亮的身旁,扯着诸葛亮的衣襟嘶声痛哭。诸葛亮面色却毫无所动,眼神空洞,语气仍旧那般不容置疑,徐徐而道。

“王上你乃一国之君,国虽亡,但气节不可屈。先王乃当世雄主,仁义充塞四海,受蜀中万民敬仰。只恨亮等无能,保不住国家,愧对先王。王上,所谓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你万不可弱了先王的一世英名!!”

“够了!!”

蓦然,刘禅忿然而起,满脸癫疯之色,眼中又是怒火又是恐惧,竭斯底里地喝道。

“先王!!先王!!你等眼中只有先王,何曾有过孤这君主!!先王把这王位传予孤时,蜀汉早已崩溃,国破在即。这个蜀王,孤本就不愿去当,是你等强而迫之!!此下,你等又要将孤逼入死境!!你等全都是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呐!!!”

刘禅疯狂嘶叫,诸葛亮听在耳里,忽地哇的一声,吐血而出。原来自蜀汉灭国,成都被破,诸葛亮多年来疲于奔命,早就疲惫不堪,积累成疾。诸葛亮颇通医术,自知最多有数年性命,却仍旧为蜀汉复国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诸葛亮却万万未料到,此下竟被刘禅如此喝叱,说他是乱臣贼子!!诸葛亮脾性忠烈,岂容得这般屈辱,顿时怒气攻心,吐了一口血后,又哇哇连叫,血流不止,好似要把心肝脾肺都吐出来似的。张飞怒不可及,一把冲了上来,硕大的巴掌,向刘禅肥胖的脸上就扇。‘啪’的一声,刘禅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眼冒着金星,脸上的肉好似生生被扇掉了一般,摔倒在地。

“你这逆子!!!老夫宁愿杀了你,也不愿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诬陷忠良,丢人现眼!!”

张飞整张老脸,痛得扭曲起来,如若肝肠寸断,悲苦至极。

“翼德…不可…王上只是…年幼…未能承担大任…是亮错了,是亮未…有好好….教诲王上…”

诸葛亮嘶声呼叫,张飞听得老泪纵痕,连忙扑倒在诸葛亮身旁,紧紧地抓着诸葛亮的手,张大着口,竟道不出任何话来。说也奇怪,从一开始诸葛亮入仕,张飞对他就是不喜,以为他自视甚高,屡屡作对。而诸葛亮亦不喜张飞,行事莽撞,目中无人,心高气傲,有意挫其锐气。不过两人的斗争,却是张飞屡屡挫败,后来更是几乎被诸葛亮以其立下的军令状,依照法度处斩。至此,张飞被有所收敛,也知诸葛亮的绝世才智,对其言听计从。虽如此,但后来随着诸葛亮权力越来越大,深受刘备宠信,百官爱戴,张飞暗中亦有忌惮。两人一生,可谓是亦友亦敌。

不过到了此下,两人眼神交融,皆放下对对方的成见,冰释前嫌。诸葛亮在张飞耳边,低声喃喃,断断续续。

夜色朦胧,四周不知为何静悄悄的一片。而在阵外的西唐军,亦不知为何纷纷变得十分沉静,都觉得心中压抑,有一股难以阐述的悲怆。

一夜悄而无声地过去了。时值黎明时分,旭日初升,云雾散开,第一缕阳光照落。在八卦阵正北之处,张飞策马而出,刘禅面无血色,失魂落魄地跟在张飞的马后。把守正北之处的,正是赵云。赵云剑目凌厉,望向张飞,四周的唐兵见状,各自戒备,纷纷赶来。赵云把枪一招,众人见状,皆不敢轻举妄动。张飞面无表情,淡淡道。

“若我王愿降,文不凡如何待之?”

赵云闻言,从怀中取出一封文书。原来却是两月前,赵云攻破始安后,遣王双通报,一面催促庞德进军,一面报之西唐王文翰。文翰得知始安已破,刘禅即将可擒,遂修书一封,派人交予庞德,再教庞德转交予赵云。赵云取出文书后,递给了一员将士,示意其交予张飞,一边又道。

“此文书乃西唐王亲笔所写,如何处置,内里尽有详说。”

张飞听了,环目一瞪,一丝怒色一闪而过,但很快就压住,冷哼一声,一把取过文书后,速速观之。看罢,张飞脸色连变,最终神色渐渐安稳,凝声道。

“文不凡信中所言,可会如实承诺!?”

“西唐王雄威天下,一言九鼎,从未失信于人。张公你又何必多疑?”

赵云眼光烁烁,沉声而道。张飞忽然纵声大笑,甚是猖獗张狂,笑声毕,缓缓而道。

“好!若是此中有半句虚言,老夫纵是化作厉鬼,亦绝不会绕过那文不凡!!王上此信你拿下,如若你日后受变点委屈,便将此信宣告天下,让天下人看看文不凡那丑恶的嘴脸!!”

张飞此言一出,四周唐军将士,无不怒喝,大叫放肆。赵云虽无喝言,但亦是气势骤发,龙威赫赫。刘禅急急取过文书,迅而看去,霎时间宛如恢复生机一般,欣然叫道。

“西唐王果真仁义也!!孤愿降!!”

正瞪大环目与众唐将,瞪视的张飞闻言,如遭电击,身体一颤,体内血气翻滚,脸色一阵青一阵紫,面上的悲怆、痛苦如何都压制不住。一众唐将见了,无不心头大快。赵云也无趁机讽刺,忽向张飞问道。

“不知诸葛丞相何在?”

张飞一听,冷然一笑,指着刘禅,与赵云谓道。

“诸葛孔明已被此子生生气死矣!!”

“绝无可能!!诸葛孔明诡计多端,此必是诈耳!!赵将军,诸葛孔明非等闲之辈,定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时,庞德、文舜、邓艾、马岱等将已纷纷闻讯赶来。马岱听得仇敌诸葛亮已死,哪肯善罢甘休,竭斯底里地向赵云谏道。张飞听了,满脸尽是悲怆之色,与赵云说道。

“我蜀汉丞相尸首,就在那八卦阵内。你等若定要见其尸,方肯相信,便入阵去寻罢!!”

“诸葛孔明定躲在这阵内!!好!!我去寻便是!!”

众将听罢,皆望八卦阵望去,见乱石丛内,风沙走石,无不面带惧色,哪敢贸然而去。马岱对诸葛亮恨之入骨,竟猛地一勒马匹,就欲望八卦阵冲突进去。庞德狮目一瞪,似乎早有预料,飞马一冲,挡在马岱面前,当头喝道!

“伯瞻!!孟起已死,此下蜀汉亦亡矣,你何必再是纠缠不清!?”

“庞令明你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