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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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悲催的乌夏利王子

听到张义潮的话,原本还打算好好奖励张海、白岩二人的李渼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只怕是没那么简单。说不得就会在安西甚至河西之地燃起战火,要是黠嘎斯人和吐蕃人联手的话,只怕这问题可就大了。毕竟虽然吐蕃人分裂衰弱了,可好歹还是有些家底的啊。

“张使君,这次的事真的那么的棘手么,会不会黠嘎斯人还没做好准备,打不起来呢?”

“殿下,我怎么会拿军国大事开玩笑呢,事实上已经不断有斥候回报说黠嘎斯人有小股斥候部队不时闯进边境,似乎是在探查我们的虚实。如今我们又抓了黠嘎斯的大王子,这个是他们公认的下一任首领,所以只怕这件事是不能善了了!”

张义潮也是有些唏嘘,原本他以为能够有个四五年给他休养生息,这样哪怕是黠嘎斯人来犯他也不怕。可是现在迁到安西的移民不过一年多时间,安西大军都不得不自己开垦军田,要是一旦打起仗来,只怕这后勤粮草也只能靠朝廷转运了。

张海和白岩二人现在也是十分的后悔了,毕竟作为中级军官,他们也多少知道如今安西最缺的就是时间,谁知道这次运气这么好,抓了这么个烫手山芋!

“使君大人,这次全是因为我们二人所引起的,我们愿受军法处置,还请大人降罪!”

张海和白岩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再次齐齐跪倒,沉声求罪道。

“哦,在你们眼里,我张义潮就是那种赏罚不明的人么,张海,你是我侄子,你说我这个赏罚不明的人,到底该如何的惩罚你们啊!”

张义潮此时真的是有些气的发笑了,原本他并不想处罚两人,毕竟他们也算是立了大功,可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请罪,到有点要挟的味道了,正好他老人家火气没出发呢。

这些张海、白岩二人却是不知道自己真相请罪却是撞到枪口上了。

“使君言重了,我二人乃是真心请罪,绝无半点虚言。不管是作为属下还是作为晚辈,我白岩最佩服的人就是使君你了,还请使君明察!”

听着张义潮的语气不对,白岩第一个明白了过来,这使君大人是误以为二人在以退为进呢。这不是刚刚好撞上枪口了吗。

聪明的白岩立即开口解释道,这可不是解释就是掩饰的时候,要是真让使君大人认为他们是在以退为进,虽然不一定会被处罚,可是以后想要立功只怕难了!

一旁的张海听到白岩的话,也是明白了过来,顿时不停的附和着。

看到二人的样子不似作假,张义潮心中的怒气也消了些,他也不是那种揪着不放的人。

“哼,这次算你们走运,就当是功过相抵了。都下去吧,回去后都好好的给我反省反省,以后要是再出差错,定当严惩不贷。还有把那位黠嘎斯人王子给我带进来!”

听到张义潮的话,张海和白岩总算是将悬着的心放回了原处,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就在二人转身去押乌夏利的时候,张义潮却是乘机和李渼聊了起来。

“安王殿下,这次只怕是要立即整军备战了,我们还得立即上报朝廷,等待陛下的决定。依我看要是打的话,最好是我们主动出击,这样御敌于国门之外对我来说最有利!”

“张使君说的不错,虽然本王兵法造诣不高可是也知道这草原人就像是狡猾的狼,你要是不把他打疼了、打残了,它是不会甘休的。而且这安西是新复之地,多少还是有些不稳,要是有人趁乱浑水摸鱼,我们还真不好应付。不过本王却是有些担心我们的兵力不足啊。这要是去的少了没有用,多了这安西之地也是不能有失的。张使君你觉得呢!”

“殿下说的是,老臣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至于兵力嘛,老臣到还是觉得勉强够了。不说我安西五万正规精锐,就是陛下留下的那帮军官搞的团练也是能凑出一万精锐的,野战不行守城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了我们不是还有尚恐热的几万兵马么,这也是可战之兵。”

虽然觉得现在不是开战的好时机,可是张义潮倒也没有胆怯。毕竟他可以说是最熟悉安西家底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背后还有河西、还有整个大唐在为他撑腰,所以张义潮不怕!

“张使君说的是,本王的确是太过小心了。只要黠嘎斯人敢来,我大唐儿郎定要斩断他们的狗爪子。让他们打哪来,滚回哪里去!”

“殿下说的好,我大唐将士定要让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灰溜溜的滚回去!”

张义潮不愧是沙场老将,这一下子也是展现出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

“启禀安王殿下、使君大人,黠嘎斯人大王子乌夏利带到!”

跟随张海白岩二人去提人的亲兵已经回来了,不过亲兵那黝黑的脸上却是在强忍住笑意。

听到亲兵的话,张义潮和里面二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亲兵身后的那个瘫在地上的人影。

“这就是黠嘎斯人的大王子?不是说他是黠嘎斯人的第一勇士么,怎么这幅熊样,不会是假的吧?你们确定没有提错人?”

李渼的至一连串的问题终于是让那强忍着的亲兵hlod不住了,大声的笑出了声。不过好在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开口解释了起来。

“回禀殿下,这的确就是黠嘎斯人大王子号称第一勇士的乌夏利。因为在回来的路上此人多次想要逃跑,于是看守他的将士只能是不给他饭吃。这一路上五六天都只是给他喝点水,所以现在才弄成这个样子。”

亲兵想起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是如此的震惊,对于白岩二人的解释,亲兵那还不知道这是在故意整人呢。不过亲兵却是丝毫没有打算说出真相。

这下子,李渼终于知道是为什么这个黠嘎斯人第一勇士这幅熊样,不过想想李渼也觉得好笑。而张义潮虽然知道其中或许不那么简单,不过在他看来只要人活着就没问题。

此时瘫在地上的乌夏利可以说是最难堪的人,虽然他有心像个勇士一样站起来,可是那些唐军将士太卑鄙了,这一路上不仅不给他饭吃,而且每天的水也是定量。这好几天下来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何况他乌夏利本就有伤在身。

可惜这是在古代,不然乌夏利就能抗议唐军不遵守日内瓦国际公约虐待俘虏了。不过只要唐军实力强大,那也只是用嗓子喊喊,比如后世的MD。

“来人,去给乌夏利王子端碗粥来,我大唐乃是天朝上国,怎么能如此对待友邦王子呢!”

张义潮到底是人老成精了,如今他还是想要再做最后的挽救,看能不能避免战争。

幸好现在正是军营里午饭不久,一个亲兵将找来的剩饭放在锅里,同时舀了半瓢水里煮了两把火就急急忙忙的端了过来。

此时的乌夏利已经被张义潮下令让亲兵扶到了一个马扎上。要不是亲兵用力扶住他,只怕乌夏利真的是连坐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到那还冒着热气的简易稀饭,乌夏利如同看到了人间美味一般,乌夏利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气力,急急忙忙的夺过了亲兵手里的大碗。

虽然碗面上飘着热气,可是乌夏利只闻到了那扑鼻的饭香,不管三七二十一,毛茸茸的嘴巴直接对着碗口就喝了起来。然而还没等乌夏利喝下肚就又吐了出来。

原来是太烫了,这刚进嘴就受不了吐了。乌夏利看着自己吐出来掉在地上的一口稀饭,如同看到了自己最美的情人一般念念不舍,那叫一个深情啊!

而惋惜之后,乌夏利却是不敢再对碗里的下嘴了。这个看得到却又吃不得的滋味是多么的难熬啊!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乌夏利此时真是哭的心都有了。

这下子乌夏利的表现再次迎来了大帐里所以人的偷笑,就连老成持重的张义潮也是对这个全无一丝戾气的黠嘎斯王子的动作忍俊不禁,同时心里也是觉得这是涨了大唐的面子。

好不容易,在乌夏利王子不断的试探中,等稀饭冷到了他能忍受的温度时,立即毫不犹豫的大口吞咽了起来。一边喝,乌夏利的心中一边流泪,太好吃了,真的是太好吃了!

终于,在乌夏利王子引以为鉴的添完了碗底最后一粒米饭的时候,这场独特的接风宴算是圆满结束了。接下来才算是真正的好戏。

“乌夏利王子,可是饱了,那么我们就开始谈点正事吧,怎么样!”

张义潮乐呵完了,再一次开口道。

虽然此时的乌夏利恨不得再来个十碗八碗的,可是刚刚已经丢死人了,现在说什么他也不愿意再丢死个人了,不然他就算回到部落里也没戏了。而且现在有了碗稀饭垫底,他这力气也有了,腰也不酸了,说话都有力气了。

“好,我倒要看看自诩天朝上国的大唐是怎么对待他的臣民的!”

严格说起来黠嘎斯自唐初就是大唐的附庸,直到大唐安史之乱,为了保住江山社稷,大唐调回了边关的军队。而唐军这一撤,整整百年都没有拿回属于自己的领土,而黠嘎斯人在脱离了大唐的控制之后,一直不断的蚕食着小部落壮大自己。

在回鹘人强大的时候,黠嘎斯就成为回鹘人的爪牙。后来回鹘人没落了,黠嘎斯人又联系大唐一起打了落水狗。最后却是在西部草原成为了新兴的霸主,虽然没有它的前任回鹘人和突厥人强大,可是到底还是西部无草原上可争议的最大部落。

此时虽然黠嘎斯人多年未曾朝贡,但严格来说黠嘎斯人算是大唐的藩属。乌夏利自称是大唐的子民倒也没什么逻辑性的错误。

“哈哈哈,乌夏利王子说笑了。都是老夫的两个手下太过鲁莽了。却是不知道那是乌夏利王子的人马,老夫如今已经严惩了两人,想必乌夏利王子肯定会满意的!”

李渼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平时看着有点大老粗的安西节度使,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深不可测。哪里像他平时表现的那么憨厚啊!李渼心里直呼,打眼了,打眼了。

乌夏利眼睛咕噜一转,顿时也不在扯什么邦交问题了。

“敢问老将军可是这安西之主,节度使张义潮张大人?”

“哈哈,不敢不敢,老夫不过是为天子为朝廷牧守一方而已。乌夏利王子,这位乃是我大唐皇帝的胞弟安王殿下,你可得好好见见。”

此时的张义潮表现的就好像一个邻家老爷爷一般慈祥,这让四周的亲兵和李渼都是在心底不停的呐喊老狐狸啊老狐狸。

“哦,想不到殿下竟是大唐天子的胞弟,小王真是失礼了,还请亲王殿下勿怪!”

乌夏利不傻,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命,就看对面做着的一老一少,而身为亲王的李渼又被乌夏利看的更重一些。自然这身段就放的更低了。

“乌夏利王子多心了,本王那会是那么小气的人,今天不过是好奇而来,一切还得张使君定夺,所以乌夏利王子还得好好和张使君亲近亲近!”

李渼也不是傻子,以前他常听大哥李漼给他讲述草原人的故事。他看的出来这个黠嘎斯人的王子有点巴结自己的意思,至于目的嘛,自然是饶他一命了。

李渼既然摆明了只是当个看客,那么接下来就是乌夏利和张义潮的详谈了。

此时的移民村庄里,张启赞正在犹豫自己到底是去还是留。这个村子里的青壮死了一大半,要是再次出现什么意外只怕就得覆灭了。可是他又不能带兵留下来,毕竟他们最重要的任务是给河西节度府送信。

可是如果要让张启赞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救下的百姓自生自灭,他为人虽然冷酷,可也是做不出来这种事。这下子,张启赞就有点两难了,不过好在韦彤说服了乡亲们离开这个伤心地,转移到另外一个移民村庄,才算是解决这件事。

为了能即使将消息送到,张启赞决定兵分两路,由一名队正带着本部人马前往河西节度府报信,而他则带着剩下的人附送活着的百姓转移到另一个移民村庄。

很快奉命送信的那队人马就离开了,而张启赞则是带着剩下的士兵开始帮乡亲们将要转移走的东西绑上马车或是牛车。

由于许多人的父兄死在了流寇的攻击中被埋在了这里,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些想不开的百姓却是不愿意离开自己亲人的埋骨之所。

对于这,只能是靠韦彤这些熟人去好好劝导,张启赞却是只能干看着帮不上半点忙。

“嫂子,你放心,王哥没有白死,他杀了三个流寇,给老王家挣了面子。以后嫂子和小虎子就有我们大家一起养,我们觉得不会抛弃任何兄弟的家眷的,而且朝廷也不会忘了我们。嫂子你就放心吧!”

韦彤看着眼前抱着儿子哭的撕心裂肺的妇人,却是也忍不住心中泛酸。她的当家的平时最是憨厚,要是别人喊帮个忙什么的都是跑得最快的。

今天流寇杀来,这个以往的老实憨厚的汉子却是化身为了怒目金刚。虽然不幸去了,可还是拉了三个流寇当垫背的。

“大兄弟,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铁汉这次去了,小虎子就是老王家最后的根苗了。嫂子相信你们能把小虎子养大成人可是嫂子放心不下铁汉啊!虎子就拜托你们了,我要留在这里守着铁汉,他最喜欢我守着他了!”

妇人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同时嘴里如同呓语一般的说着,到最后似乎是又看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流泪的脸庞却是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这时,韦彤和几个活下来的汉子都是湿红了眼眶,强忍住不断想往外冒的泪水。

不过三四岁的小虎子却是懵懵懂懂的为母亲擦着泪,不断的说阿娘不要哭。他不知道的是,那个老喜欢给他当马骑的爹爹已经回不来了。

最终张启赞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在几个汉子的惊疑中将妇人打昏了。同时示意韦彤几人将妇人送上马车。好在这次许多来不及逃走的流寇剩下了很多的马匹,虽然说不上上乘,可是用来拉人、拉东西还是不错的。

看着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妇人交付给同村的女人,韦彤有些感慨。这不是第一个了,估计也不是最后一个。这次的流寇来袭,让这个原本刚刚充满希望的小村庄再一次被无情的命运抛弃。

韦彤心中的怒火却是越烧越旺,身为军人却不能保家卫国,这让韦彤这位日后帝国大器晚成的名将成为了异族最恐惧的存在之一。而那却是用数以百万计的生命堆积起来的。

迁移的车队在骑兵的护送下,开始了行动,所有人都不时的回头望望这个曾经幸福如今却是伤心之地的村庄。

“走吧,我们还会回来的!”韦彤大声的怒喊着。

(那个为了阅读的连续性,随缘又二合一了,如果大家觉得太多的话,到书评区给我留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