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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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杀意

赵太后为什么要支持嫪毐起兵造反?要知道,嬴政可是她的长子,马上就要亲政,独掌秦国大权的大王!

这三位重臣,都是聪明人,不用细想,就已知道赵太后矛头对的是谁,昌平君惊怒之中,脑子里电光一闪,看一眼熊颠。熊颠点点头,向吕不韦和大兄一拱手,沉声道:“事出非常,相国和大兄好好商议一下,看如何禀报大王,我要巡视雍城防卫!”

吕不韦早将兄弟二人动作看在眼里,忙伸手一栏,道:“君侯且慢,咸阳距此二百里,老太后刚到,嫪毐要掌握都城局势,那里顾得过来雍城,还是我三人一起去见大王的好!”

昌文君毫不客气,推开吕不韦,冷道:“相国,雍城乃是大王所在重地,岂可有片刻疏忽?如今咸阳有嫪毐谋反,如雍城也有屑小作乱,岂不误了大事!”说着,大踏步走出宫去!

昌平君一伸手,拉住吕不韦手腕,道:“相国,吾弟身为郎中令,又受令总掌大王禁卫,这正是他该当之事,走,走,走,你我这就前去奏报大王。”

吕不韦枉自聪明,想到昌平君兄弟这是要提早准备,如大王得知嫪毐造反之事,立刻发兵,令人平叛,那这两位,定然是没什么异议,还会大力支持,如是大王对赵太后有所偏袒,这两位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只怕铤而走险也有可能,熊颠这出去,自然是要有所布置。只是当着这些下属官吏,吕不韦这话却不能挑开,一旦挑开,只怕这两个兄弟当时就可能翻脸!

昌平君拉着吕不韦,两个人直奔大王寝宫,如今顾不得嬴政的什么斋戒,两人直接挥开外面值守的郎官,直接闯进宫去。

嬴政正坐在几后自己读书,见两位大臣突然闯了进来,心知必有大事,嬴政将书卷往桌上一掷,站了起来,问道:“何事?”

昌平君一直挽着吕不韦的手腕,到这时才放了下来,拱手为礼,急道:“禀大王,嫪毐在咸阳造反!”

嬴政一听,几步就冲了过来,盯着两人问道:“这怎么可能?嫪毐被我押在卫尉府监,怎么能造反?况且他不过中太仆而已,无兵无权,用什么造反?”

昌平君也知道,赵姬支持嫪毐造反,这对付的就是自己兄弟和老太后,如果让赵姬嫪毐得了手,吕不韦没事,嬴政的王位也没事,最先倒霉的就是自己兄弟和华阳老太后了。今日之事不同往日,决不能让嬴政有回旋余地,必须逼着嬴政站在自己兄弟这边,大力平叛才能扳回局面。因此熊启毫不回避嬴政的逼视,沉声回道:“怎么不可能,大王不在,赵太后自可赦出嫪毐,有太后支持,那嫪毐自然有职有权!咸阳城中,卫尉之军,中尉之军,那不都是兵么?”

嬴政从十三岁为王,虽不亲政,可对国政大事也不陌生,昌平君说的这些,他自然想得到,只是他不能相信母后会支持嫪毐胡闹而已,嬴政避开熊启的逼视,看着吕不韦问道:“仲父,你们怎知嫪毐造反?怎知太后支持嫪毐?是何人报来?速将此人传来见我!”

吕不韦叹了口气,拱手回道:“大王,并非他人报来,是华阳老太后逃到了这里。随从护卫死伤殆尽,乃是被嫪毐宾客领着咸阳宫的郎官卫士一路追杀所致!”

嬴政听了,大惊失色,急道:“此事当真?老太后在哪里?快带我去看!”

吕不韦苦笑,道:“事关重大,臣岂敢欺瞒大王,老太后心力憔悴,时才昏了过去,臣已传太医诊治,并无大事!”

“昌平君夫人一路随护太后前来,这各种情由,俱是夫人禀告!”

嬴政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昌平君夫人也到了,这些话也是夫人说的。”

昌平君看嬴政似有怀疑之意,心中更是不忿,高声道:“如非太后疲累过度,此事自由太后说明,这一路行来,夫人他一家三兄弟,两个为保护太后战死,一个累的呕血昏迷,难道还能编排故事,欺瞒大王不成?”

嬴政此时心里,早已信了十分,只是迟疑不决,不知该如何应对而已,见昌平君熊启气势汹汹,远不是平日斯文摸样,嬴政心里也是有点畏惧,忙摆手道:“卿勿急,寡人并无此意,并无此意,仲父,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吕不韦忙道:“大王,虽有昌平君夫人禀告造反之事,但咸阳城中局势到底如何,谁也不知,以臣之见,可速招各公卿大臣商议!”

昌平君在一旁,高声喝道:“相国,嫪毐造反,此事甚明,还有什么可商议之处?请大王速下诏旨平叛!”

嬴政有吕不韦襄助,这心里略略定了,忙道:“昌平君勿急,勿急,嫪毐造反,乃是大事,如何发兵平叛,自是要谋定而后动!”

吕不韦对殿外招呼一声,外面伺候的郎官赶紧跑了进来,吕不韦吩咐:“汝去传大王旨意,所有随驾大臣,一律进殿议事!”

那郎官看一眼嬴政,嬴政道:“速去传旨吧!”那郎官答应一声,退了出去,片刻功夫,外面一阵脚步声响,十几个大夫郎官,分头前去招呼各家大臣。

雍城之地,原本就不大,这些随驾来的大臣公卿住的又都是选在近处,没多久的功夫,国尉王陵,少府王琯,太仆槐状,左庶长羌瘣,驷车庶长公子成,宗正卿公子溪,奉常卿魏肃,治粟内史冯汤,主爵中尉公孙豹,中庶子蒙嘉,太中大夫吕览,中大夫令杨齐,典客卿甘罗,廷尉李瑶,客卿刚成君蔡泽等大臣纷纷赶到。

到了殿内,众人都是诧异不已,只见大王仍是一身黑色素服,沉着脸坐在几后,相国吕不韦,御史大夫熊启一个个面色凝重站在那里。这些人虽有疑惑,却也不敢问,只是在两侧随班等候。

嬴政往下面看了看,见众大臣,只有郎中令熊颠未到,嬴政问道:“郎中令熊颠何在?”

昌平君熊启向上一拱手,回道:“大王,适才郎中令得知此事,生怕雍城有人趁机闹事,已经下去督查兵马守卫了!以臣之见,众臣已到,还是商议大事要紧!”

嬴政点点头,对这种人说道:“众卿,适才相国和御史大夫来奏,咸阳城内,嫪毐造反!”

也在这一句话,就让下面的大臣炸了锅,:“什么,嫪毐起兵造反?”

“嫪毐,那厮还会造反?”

“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相国他们那里知道的?”

“前日听说相国舍人李斯来了,莫非是他说的?”

“今日听说有太后车马到了,该不是他们传来的消息吧?”

“太后车马?要报信也当是兵马武士,怎么回事太后车马!”

昌平君熊启乃是御史大夫,纠察百官正是他的职权,见众人听了消息,顾不得礼仪,都是在那里嚷嚷议论,熊启高喝一声:“肃静,君前议事,岂能这般无礼!”

众位大臣们听这一声喊,这才安静下来,都看向嬴政,嬴政在座位之上,缓缓说道:“寡人初听之时,也是不信,据相国奏来,乃是老太后亲身到此,昌平君夫人亲口转述,道是嫪毐宾客,率郎官卫士一路追杀老太后,幸有太后身边勇士奋力救助,这才逃到了雍城。”

“此事多有不明之处,众卿以为该当如何?”

昌平君熊启在下面,听嬴政这般说,知道嬴政这是想法再拖延,当即抗声道:“大王,贼人追杀老太后,已是大逆不道,这追杀之人,竟多是宫中郎官卫士,可见嫪毐夺取宫禁,奉赵太后起兵作乱,此乃板上钉钉,并无不明之处!”

“以臣之见,大王当速发诏旨,征诸县之卒,发兵平叛!”

吕不韦在旁,也出来奏道:“大王,贼人追杀老太后是实,只是不知咸阳城中实情如何。我大秦都中有重兵驻守,嫪毐未必能尽得军权,贸然发兵,只怕反乱了京畿之地,给贼人可趁之机!”

两人这样回奏,这堂上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驷车庶长公子成,和昌平君一向亲近,也是楚系宗亲的大将,当下站出来道:“大王,此事万万不可拖延!嫪毐素无威望,此次能占据宫禁,集结贼人围攻老太后,自然是有太后支持。如迁延时日,嫪毐这厮尽夺咸阳兵权,那时战阵冲杀,伤的都是我大秦子弟!纵然能胜,也会让我大秦元气大伤!”

“以臣之间,兵贵神速,立刻发兵平叛,打嫪毐那厮一个措手不及才是!”

嬴政在上面,听公子成公然说嫪毐是受太后支持,这心里顿时很不痛快,高声道:“无凭无据,怎么说是太后支持?嫪毐这厮胆大妄为,既敢追杀老太后,难道就不会劫持太后?”

宗正卿公子溪,原是孝文王长子,嬴政的伯父,当初也曾争嫡子之位,只是被吕不韦先行一步,通过当时的华阳夫人抢了先机,这才没做成嫡子,后来的太子自然也就没份,他的母家是秦国大族,华阳夫人扶立子楚之后,对公子溪很是防范。

待嬴政即位,华阳老太后将公子溪等一干亲贵宗室,统统赶到雍城居住,给了公子溪一个有名无权的宗正卿。

公子溪斗不过华阳太后,只能在雍城忍气吞声,听嬴政如此说,公子溪高声道:“大王说的甚是有理,我看此事蹊跷,大王且不可轻举妄动!”

奉常卿魏肃当即站出来道:“明明是造反,嫪毐大逆不道,还有什么蹊跷?”

中大夫令杨齐,乃是嫪毐推荐给赵太后,才得以重用,自然不会帮昌平君等人说话,当下辨道:“嫪毐如造反,自然要劫持两位太后,怎么会让老太后轻易逃出,此事怎么不蹊跷?”

杨齐刚刚说完,就听殿门处一人力喝道:“你这厮好大胆,难道非要看到老身被杀,才称心如意么?”

众人回头看时,只见殿门处,昌文君熊颠,带着数十位执戟中郎,搀扶着华阳太后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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