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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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兄弟密谋

“二哥!二哥!”连特勒的府外,蓦然响起了一个惊惶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来到了近前。

“阙特勒,你不是去迎接可汗了吗?”一个女子从帐内应声而出,目注阙特勒,显示出浓浓的意外和震惊。这女子约莫二十岁上下的年纪,长相一般,眉眼还算清秀,脸上透着一种精干的气质。

“管他那么多!”阙特勒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大嫂,我二哥回来了吗?他现在何处?”

原来,那迎出来的女子,正是连特勒的妻子蜜玛,也就是阙特勒的嫂子。

“你二哥他刚回来,他——”

一言未了,阙特勒的身子“嗖”的一下,越过了她的身子,冲进了帐内。

蜜玛那张白皙的脸上,露出些许柔和。阙特勒和她丈夫连特勒之间的手足之情,让她这个女子也颇为感动。

回身看了看忤在那里发呆的一群奴隶,蜜玛的脸上立即多了几分女主人特有的严肃:“你们站在这里发什么呆,都做自己的事情去,若有谁闲得慌,没事可做的话,可来找我!”

那群奴隶都是成了精的,哪里不知道主母这是在支走大家,顿时作鸟兽散。霎时间,那连特勒的帐外,只剩下了蜜玛一个人,坐在那里无聊地四下张望,其他的人影都见不到一个。

帐内。阙特勒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兄长。看着身上包扎得极为严实,正无力地躺在床上的哥哥,阙特勒终于显现出稚气,急忙问道:“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连特勒有气无力地说道:“一不小心,受了一点轻伤而已,并没有大碍,你莫要紧张!”

“怎能不紧张!”阙特勒摇头,道:“自从大哥没了之后,就剩下咱们兄弟两个相依为命了,若是大哥也被他——”

“住嘴,休要胡言!”连特勒一听兄弟又要说出一些不堪之言,连忙厉声喝止。

“大哥你好不怕事,真不像我们父亲的儿子。想父亲当年何等英雄了得,在那般艰辛的条件之下,重建了咱们突厥汗国,真是豪气干云。如今,你怎地还怕了他一个乱臣贼子!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只有咱们兄弟两个!”阙特勒颇为不服,道。

“你啊你,难道不知道祸从口入的道理吗?”连特勒语重心长地劝诫道:“咱们兄弟如今已经不比当年,有个强悍的父亲庇佑。如今,咱们万事都需小心,不能被人抓住把柄。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是一切。若是人都不在了,平时再有雄心壮志,又有什么用!”

阙特勒兀自不服,道:“二哥这话,我倒也赞成。不过,你自己上个战场,怎地也落得个这般结局!你是部落的首领,按理说应该不需要亲自上阵才是!就算上阵,你有那么多亲兵保护着,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难道,难道是那人逼你上阵的吗?”

连特勒点点头,道:“这一点,你还不明白吗?他如今不杀咱们兄弟,一则是因为有你的老师在暗中保护咱们,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咱们兄弟的麾下,还是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士兵的。若是贸然对我们下手,他也怕会惹火烧身呢!”

阙特勒怒不可遏,攥紧了拳头,道:“这厮真真可恶!竟然明目张胆地借刀杀人,今次能害得你受如此重伤,下次还了得吗?”

连特勒摇头,道:“你二哥我又岂是那坐以待人的无能之人。我告诉你,这一次,我本来可以不必受伤的。这一下,是我故意让那人刺中的!”

“啊!”阙特勒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瞪着连特勒:“为什么?”

连特勒忽然一掀被子,若无其事地从容起身,道:“自然是为了我们的部落!他现在是可汗,掌握着绝对的指挥权。你也看见了,他现在在军中声望极高,这次灭掉契丹之后,威信定然还要大涨。这种时候,咱们决计不能违背了他的军令,否则他杀掉咱们,是易如反掌,就连你老师暾欲谷,也无法为咱们求情。这一次,甫一开战,他就屡屡用咱们的部落打先锋,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消耗咱们的战斗力。待得日后咱们没有了违抗他的实力,他肯定会将咱们的部落整个吞下的。所以,我只有受伤,我受了伤,他就不好再让我的部众上阵了,毕竟,那么多的小可汗在看着,其中绝大多数都曾经是咱们父亲的人,他也不好逼迫过甚!”

阙特勒听见还有这番来龙去脉,心下又是悲愤,又是感动,半晌才叹息道:“只是苦了二哥!”

连特勒摇头道;“这没有什么,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尽快成长起来,成为草原之上展翅飞翔的雄鹰,能够完全盖过他的光芒。到那时候,咱们兄弟也就不必这样提心吊胆地害怕他的陷害了,甚至有可能和他叫板,逼他交出父亲留给我们的一切。”

阙特勒默然半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连特勒在旁边看着兄弟认真的样子,也没有去打扰,只是带着宠溺,静静地看着他。他知道,自己这位兄弟虽然年纪还小,心思缜密却远甚于一般的大人。他陷入沉思,必然是因为一件大事。连特勒在等着阙特勒先开口。

“二哥,不如咱们——”忽然,阙特勒醒觉过来,开口说了半句话,又闭口不言了。

“不如咱们作甚?”连特勒惑然道。

“不如咱们反了,咱们把默啜赶下台去,由你来当可汗!”本来并没有勇气说出来的话,被连特勒这样一问,便如喷泉一般喷涌了出来。

这一下,声音很大,不但连特勒听得清清楚楚,就连那帐外的蜜玛,也听得分明。

出乎阙特勒意料的,连特勒听见这话,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勃然大怒,高声训斥,只是略略叹一口气,道:“三弟啊三弟,这话今天我容许你说一次,以后可莫要再提了,就连想,都不要去想!”

“为何,难道二哥不想恢复父亲当年的荣耀了吗?难道二哥不想洗刷咱们的耻辱,为大哥报仇了吗?”阙特勒不满地嘶吼,就像一只受了伤的雄狮一般。

“三弟啊三弟,有些事情,光靠想,是没有用的。在这草原之上,一切空想都是枉然,实力就是一切,没有实力就什么都没有。咱们兄弟现在手头上这点实力,莫说造反了,保命都嫌薄弱了一些,又如何去与默啜抗衡呢?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积累实力,其他的一切都是虚妄,想多了都是罪孽啊!”

连特勒的目光深邃,沉痛。

“这却不然!”阙特勒摇头,眼中忽然射出神秘的光芒,道:“咱们虽然实力不足,不代表别人没有实力,若是能借到外势,还是一样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连特勒悚然一惊。到了这时候,他要是还听不出阙特勒言语中的深意,就不是连特勒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日子里,有人已经答应和咱们联手,将他拉下马?”饶是以连特勒的深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跳也不免加速。

阙特勒便将张易之的话重复了一遍。

连特勒听得一阵泄气,道:“这大周,恐怕成不了咱们的强援。他们自身也对咱们突厥虎视眈眈。而且,他们虽然强盛,对咱们草原上的事情,还是有些鞭长莫及的吧,我们虽然如今急需实力,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

阙特勒道:“不然,咱们和他们周旋一番,看看他们能拿出什么样的实力来支持咱们,还是可以的吧!反正,咱们是什么都不必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