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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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指点

随即,在武攸绪的要求之下,张易之便把自己最近这些天以来的所作所为,甚至包括劝阻张昌宗失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向他讲了一遍。认识武攸绪虽然总共才半天时间,但张易之觉得他就是那种值得你付出绝对信任的人,所以他也并没有什么保留,一切吐露得都是极为坦然。

武攸绪只是默默地听着,不时点头,却从不打断张易之。直到张易之把这一切都说完,他哈哈一笑,道:“我说怎么一见张郎,便有一种极为特殊的亲近之感,原来张郎和我竟是一样的人!世间的多少男儿都对儿女情长嗤之以鼻,觉得这是羁绊男儿通往英雄的一根罪恶之绳,独有你我将人世间的情爱看做最为重要的物事,将女子当作和咱们一般的活生生的人。你能为了慕云飞找上魏王,又能为了那个窈娘而对抗来俊臣,足见是一个痴情种子,可是,痴情的人总是要付出痴情的代价的,就不知道你可准备好了?”

“先生这话说的,我如今不是已经付出代价了吗?”

“那不算!”武攸绪摆摆手,道:“你这两天虽然遭受了一点皮外伤,但这却是值得的,你又收获了一个很优秀的女儿家的芳心。我所说的代价在这里——”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苦笑道:“你不知道,当年我的耳朵可没这么大,这些年,我其他的地方都没长肉,就光这耳朵一天比一天大。照这样下去,等我到了六十岁,三伏天都不必扇扇子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同时发出一阵狂笑。

笑过之后,武攸绪说道:“不过,说真的,你想要对付来俊臣,这是好的。来俊臣,国贼也,人人得而诛之。想当初,我就曾经多次在明里暗里试探过圣皇,可圣皇对他极为信重,就凭我当初的得宠程度,也都不敢妄动。而今,你把宝压在吉顼那老狐狸身上,想联合他收拾下来俊臣,终究还是儿戏了一些啊!”

张易之脸色立即凝重下来。其实,他早已经隐隐地感觉到,自己还是把这件事想的太过简单了一点。不过,不论如何,他不愿动用张昌宗的能量,这是他的底线,国家大害自然是要除掉的,可为了除掉国家大害,把亲兄弟陷进去的事情,张易之绝不会做。

“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小人洗耳恭听!”

武攸绪重新坐了下来,笑道:“在我面前,就不必拘礼,不必客气了,小人这个称呼,我不喜欢,太谦。而且,如今的我已经不是什么安平王,只是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猎户罢了。你我还是平辈相称,我才会觉得习惯一些。”

顿了顿,他又笑道:“至于你说的建议。其实,你还是有很多办法的,只是你当局者迷罢了。比如说,那位王小娘子不是已经被你勾引得失去了自己的灵窍了吗?”

“对啊!”张易之也顾不得武攸绪言语中的戏谑之意,跺脚道:“她姐姐是被来俊臣强抢去的,经过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她姐姐和来俊臣之间的夫妻关系,恐怕是要名存实亡了。而他们兄妹二人进京的第二天就搬进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宅子里,这就说明他大哥王循和来俊臣之间,本来就有芥蒂。现在有了我的关系,把他争取过来,倒也并非妄想。我这位大舅子作为文昌台左肃机,可不正是来俊臣手下那帮人的克星吗?”

他心情大好之下,不但不对武攸绪的打趣进行反击,反而大言不惭地把王循径直称作“大舅子”,脸皮之厚,让一旁的武攸绪大为咋舌。

“嗯!”武攸绪点了点头,道:“有了你的大舅子,假设吉顼也肯站在你们这边,你们若是发难的话,说不定也够保住自己不受反噬的了!”

张易之顿时愕然:“先生这话是不是有点过了,有了他们两个相助,还不够扳倒来俊臣吗?只是能够自保而已?”

“这已经是最乐观的估计了!”武攸绪轻轻地拿起鱼竿,道:“你想想,在来俊臣手上栽倒的,宰相都已经有了好几位了。你那位大舅子就算厉害,也不过是刚刚从外地调进京的官员,能和宰相相提并论吗?至于吉顼,他是那种首鼠两端的人,所谓‘不见兔子不撒鹰’,说的就是他那种人。要是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那我倒宁愿你尽早收手,以免自误!”

这温吞,轻柔,不带一丝烟火的话语就像一盆冷水一般,狠狠地朝着张易之当头泼下。张易之的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股寒意。

“不过,你也不要太过灰心,我已经为你准备了两个比你自己找的两个人更加管用很多倍的人物,只要你能掌控好的话,想必能达到目的!”

张易之眼前一亮。王循是朝廷的重臣,而吉顼是著名的老狐狸,这可都是极为难得的人物,比他们还要管用很多的人物,那岂不是牛*逼得能通天?这样的人居然还有两个?

“第一个,是圣皇身边最为亲近的那个人。当然,我所指的并不是你那位不成器的兄弟,你应该知道是谁吧?”武攸绪淡淡地说道。

“先生莫非指的是上官婉儿?”张易之略一沉吟,灵光一闪,道。

“不错!”武攸绪道:“这些年以来,随着圣皇的渐渐年迈,身体和精力都已经不如当初了,而上官婉儿就成为了她身边最为值得信赖的一个人。别看此女年纪轻轻,样貌看起来也是文文弱弱的,可据我所知,她绝对有经天纬地之才,胸中韬略不下于政事堂里面的那几位当道诸公。而此女最大的本事还不在这里,她对于朝局走向的预测和把握能力,就连我也要逊色三分。所以,若是她觉得来俊臣还没有走到穷途末路,你也很难劝得她加入你的行列。”

张易之点了点头。他知道,以上官婉儿的身份,不论是李党还是武党甚至是清流的那些人,肯定都会加意笼络,曲意讨好。可到现在也没有听说她和朝中的哪一党甚至是哪一个人走得特别近一些,这就足以说明这个女人并非那么容易说话的。张易之也想不到自己能有什么办法来讨好她。

武攸绪头也不回,道:“我知道拉拢上官婉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对你而言,也许有点机会,因为她是圣皇身边的人,必然知道圣皇对于你兄弟的宠爱,说不定看在你那位兄弟的份上,她会跟你放手一搏。而且,据我所知,此女年纪已经在三十上下,正是虎狼之龄,却至今孑然一身,张郎若是使出浑身解数,将此女擒下,那她说不定会比你那位王家妹子更加的听话、乖巧哩!”

听得武攸绪打趣,张易之却是笑不出来。开玩笑,上官婉儿岂是随随便便可以勾引的,别人不能勾引,他张易之更加不能。理由很简单,现在武则天已经看上了他,若是他拒绝了武则天,却和武则天身边年轻貌美的上官婉儿不清不楚,万一传到了武则天耳朵里,还能有好结果吗?美色固然是好东西,可要是性命都没了,要美色还有鸟用!

“张郎莫要忧心,我这里还有最后一个名字没有说出来呢!”

张易之连忙问道:“却是谁人?”

武攸绪“嘿嘿”一笑:“这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鱼,一条马上就要上钩的鱼!”说着,他抓着鱼竿的手忽然一甩,就看见一条鱼儿正悬在他的鱼钩之上。

那条鱼儿显然并不甘心成为人类口腹的享受,不住地挣扎,但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