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随意地尝着寿司，喝着酒，心中已经沸腾了起来。
索尼……他真没想到对方藏着这么深的后手，做出这种姿态，真的麻痹了他，如果他这次一个不小心签约，接下来的一年，索尼将会倾尽全力拿到秦皇朝的主导权！
无数的陷阱在等着他！甚至合约上每一个字都可能成为对方的后手！
但是现在不会了……
所有的环都合上了，他现在非常清楚，索尼对于秦皇朝的觊觎之心到了什么地步！堪比圣诞节荒川实对他的滔天杀心！
他目光中透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寒芒，扫过面前笑语晏晏的三井明忠和中钵良治。
老狐狸……他心中暗骂了一句，现在对方正在和大和谦正谈话，正好给了他充足的考虑时间。
只要明白了对方的目的，以他的见识，自然就会有对策产生。
他现在的眼界，对业界的把控，只要知道对方的目的所在，对方的一切在他看来都不是问题。
尤其……现在的索尼，还没有进化为完全体。它是未加冕前的半完全体！
是的，它手里已经握有SFC的图纸，这种时候，索尼绝对不敢露出想涉及电子娱乐业的想法来，哪怕是一丝也不行！
一旦露出，真的会掀起一场规模巨大，席卷全球的商战！从而导致索尼的第一方计划彻底流产！
而且，这场商战，会是山内溥亲自操刀，大贺典雄道义上站不住脚，很可能会选择退避！
捅出去！
他顷刻间就下了这个决心。
捅出去，延迟索尼的主机君临电子娱乐业的那一年，这，才是拨乱反正的第一步。
不管是大联盟，还是SFC图纸，都着落在索尼身上。没有图纸，他们压根不会考虑大联盟的事，但是任天堂的图纸，却给了他们最好的借鉴手段。
不过……他轻轻抿了口清酒。
怎么捅是个问题。
粗暴的抽/插，只能引起大血崩，这个血崩还会溅自己一身，同时被业内三位巨头绞杀，分别是电子娱乐界第一，第二纪元，以及第三纪元的皇帝，他就算再傲，也没有这种底气。
要温柔地……一点一点地剥去索尼的所有防备，让它自己暴露在任天堂的目光之下，而且最后还疑心不到自己身上来。
即使疑心，也只能是疑心。
他搓了搓发青的下巴，一个个办法从脑海中闪过，最终，定格在了一幅画面上。
他的嘴角，终于翘了起来。
图谋秦皇朝？
行，可惜，被我发现了。
敢伸爪子，就不要怪我直接斩了你的手。
“秦君。”三井明忠忽然转过身来，不知为何，他眼中的目光，仿佛幽深似海，波动难测：“可是想起了什么？”
“哦？何以见得？”秦远峰心情愉快，笑着夹了一筷子刺身问道。
三井明忠目光移动，放到了他的筷子上：“我以前看过一本书。名字我忘记了，心理学的。”
“它上面说过，人一高兴，就会做出一些举动。这个举动也许会延后，也许会表现在细小的方面。”他的目光随着秦远峰的筷子移动：“比如，考试考了满分，学生会给父母看，笑着炫耀。这就是一种表现方式。再比如……”
他看着筷子上那一片粉红色的刺身，笑了笑：“秦君从进门就没有吃东西，尤其是在刚才谈起世嘉局势的时候，酒都没有喝一口。我敬你也是放到唇边沾了一下。现在却连续吃了三样美食。顺序是鱼子酱，寿司，鳕鱼刺身。其中一共品了四次清酒，有一次超过了三十秒。”
他顿了顿，笑得诡异莫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秦君现在由于想起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心理非常的愉快，愉快到……”
他看着那片刺身笑道：“愉快到需要以进食来掩盖了？”
我艹你大爷！
秦远峰差点没一脚飞过去。
见过谈判的时候记对方吃饭喝酒次数的吗？还精确到了秒！
这种功夫就在香港警匪片看过好吧！这是一心几用？你是周伯通？
心里埋怨，脸上却一点没表示出来，暗自提醒自己要学的还太多，微微笑了笑：“不，我只是刚才确定了游戏而已。”
“哦？”三井明忠笑着也夹了一片鳕鱼刺身，话中有话地说：“是吗？”
“哦？”秦远峰也反唇相问：“三井先生不相信未来的合作伙伴？”
三井明忠看了他一眼，足足好几秒，肥胖的脸上才涌起温和的笑意：“怎么会。”
“爷爷，这儿气氛忽然不对了啊……”大和抚子低声说道：“开始进入我最讨厌的环节了，这个环节叫做猜猜看。”
“放肆。”大和谦正眉眼不动，脸上还带着笑意，嘴角却低声飘出来一句话：“看，学，做。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我都是沾了光才能开口。”
“秦君有新游戏了？”中钵良治大笑道：“说说看？”
秦远峰的目光移到他身上，意味深长地笑了。
CD是吧。中钵良治，你一直负责的CD是吧？
我的这款游戏，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寿衣！
他笑了笑，放下酒杯：“这款游戏，叫做DanceDanceRevolution。”
“他有个简称。”他笑着说：“D.D.R。”
“迪斯科机？”中钵良治抬了抬眉毛，笑道：“还是舞蹈机？”
“准确地说是跳舞机。”秦远峰哈哈大笑：“这绝对是一款划时代的游戏。最重要的是，它能扭转游戏‘宅，’毫无运动的负面名词。DDR只是第一步，它，是一整个系列！而且……”
他看着中钵良治笑道：“这可是为索尼贴身定做的。”
没人知道他话中的含义。
“呵呵，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三井明忠站了起来，笑着说：“今晚的酒宴，诸君都非常尽兴。我希望下一次，在索尼，大家还能如此尽兴。让我送诸君一程。”
事已谈尽，剩下的就是明天一天之内磋商合约，大家都需要有个好精神，迎接更困难的谈判。
秦远峰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之后，中钵良治，三井明忠齐齐收敛了笑容。
“你说错话了。”中钵良治看着门外的方向，淡淡地说。
“我知道。”三井明忠皱着眉，咬牙道：“但是我不明白错在哪里，中钵君，你知道吗？”
中钵良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只是秦君一瞬间的感情放开，和后面不正常的感情宣泄，我敢肯定你说错话了。”
中钵良治紧皱眉头，仔细回忆起自己的每一个字。
“他不可能知道SFC图纸的事情。我那句话只涉及了SFC的图纸，这是索尼都只有不到五指之数的人才知道的绝密。”他肯定地说：“也许是少年人的感情偶然宣泄？”
“你相信吗？”
“我不信。”
中钵良治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哪里出错，我暂时也不知道。不过下面有一件事要立刻去做。”
“马上联系针对秦皇朝的工作组，推翻之前的所有预案，重新写一份新的预案出来。速度要比上一份更快，更隐秘地渗透秦皇朝公司。”他补充了一句：“一周之内，必须拿出来。否则，他们没有吃闲饭的必要。”
他们说话的时候，秦远峰已经回到了酒店，第一件事就是叫起来了杰克。
“噢……秦，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深夜两点了？”杰克颇为不满地开口，但是秦远峰下一句话，就让他睡意全无。
“接下来的对手，你很熟悉，也很感兴趣。它的名字叫索尼。”
杰克整理了一下睡衣，细心地关好门，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喝了几分钟，再抽了根雪茄，这才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我该说你是惹祸精好呢……还是你胆大包天好呢……现在的第一方你惹完了。还惹了个未来的第一方……我可以撤股吗？”
“你哪来的股份？”秦远峰瞪着他：“我给你的两千万你捂热了没有？股份是等你先做出成效来之后再说的事情。”
“噢……秦，你真不幽默，看样子我还需要继续努力啊……”杰克叹了口气，紧了紧自己的睡衣：“说说看，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下了这种决定。”
秦远峰点了根烟，缓缓而详尽地，说了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他怎么想起SFC图纸的事情，当然，这里简略地用一句“有人告诉我”或者“有情报说”就可以了。
“习惯吧。”杰克听完，捧着杯子出了很久的神，才喃喃地说：“商场就是这样，不可定性太多，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你想象不到的事情。这次可能是索尼，下次你就可能因为某些不可控的因素和IBM交锋，不要以为没有这种可能。”
秦远峰没说话，杰克考虑了很久，继续说：“躲不过去。中国有位总统……”
“是皇帝。”秦远峰纠正。
“恩……皇帝说过。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这句话好啊……正好就是你现在的状况。索尼要入主你的公司，架空你他自己做主。你的枕头，岂能做好了，缝好了，再送给索尼？”
“我知道。”秦远峰深深抽了口烟，时间已经接近三点，他眼睛里已经微微泛起了红色，弹了弹烟灰说：“所以，我第一个钩子已经下下了。”
他目光闪动，狠狠磨了磨牙：“DDR……保证会让索尼……欲仙欲死！”